“慕伯父，您好，”容凛强装镇定地礼貌问好，对方没有回答，容凛反而释怀了，这和五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在那一瞬间他想过很多事，想着这说不定是慕父慕母想要慕珩回来过年而找的借口，或是慕珩不想让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小城所以特意骗他过来，他从没肖想过双方父母能同意他们的关系，所以谈不上失落，只觉得现实就该如此。

不抱希望，就不会绝望。

出乎意料的，在沉吟半响后，慕父还是应了，虽然很轻但也足够二人听见，容凛没有慕珩那样激动，只觉得现在的慕父比起以前温着脸说他耽误慕珩请他离开好得太多。

坐上车的时候也是一路无言，尽管容凛可以看出来慕珩想挑点话题来活跃一下车内的气氛，不过可以他本来就不是会主动勾起话题的人，纠结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容凛看着他懊恼的神情就想笑。

车内气氛冷淡持续到他们到家，迎出来的慕母也如同慕父一般冷淡，让容凛感觉对方似乎真的只是想慕珩回来，他只不过是慕珩回来的必要条件罢了。

旅途的奔波很让人疲倦，慕母早已吩咐好佣人收拾出一间客房让容凛暂住，就算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也没打算让他们在眼皮底下在一起，也许这已经是作为父母的最大让步了。

洗完澡出来的容凛坐在床上擦头发，正对床的玻璃窗外是后院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这家主人热爱的茉莉，深青色的叶子在冬天里也仍然焕发着生命的活力。

他看着花圃出神，直到被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的慕珩抱在怀里的才反应过来，他安心地靠在他胸前望着顶头上的月亮，淡淡地月色倾洒在花圃里显得格外的朦胧。

他抬头问：“怎么过来了？被伯母发现就不好了。”

慕珩侧脸亲亲他的耳垂问：“你怕？”

容凛摇摇头，没什么可怕的，他们相伴一路走来，如果连这点面对风雨的勇气多没有，那就白辜负他们努力的这几年。

慕珩乐了：“不怕就行，我今晚想和你睡。”

容凛推他，拒绝道：“别任性……”

“我说真的，”慕珩认真地看着他，“我们是一对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他眼神深邃，盯着容凛的瞳孔里倒映着对方的神情，仿佛想把他的内心看透：“你不怕，我不怕，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做什么，你也不用觉得因为他们是亲人，所以你就必须得忍让，大家都一样，没有谁为了谁而委屈自己的道理。”

他说的很轻，但容凛只觉那字想把锤子一样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迷蒙着双眼，在慕珩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地催促中轻轻地应了声好。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容凛是和慕珩一起下楼的，慕母和慕父坐在一起吃早餐，他俩同时像两个长辈问好，慕父只顾着低头看报纸闲闲地应了声连头都没抬，倒是慕母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跟他们道了声早，恬静的面容仿佛并不知道慕珩昨晚跑去和容凛睡了一样，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时间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流淌，慕珩仿佛察觉不到这难受的气氛，吃完早餐后把碗一收就进入厨房让父母和容凛独处。

容凛强装镇定地任慕母打量，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挺直，僵硬地气氛一度让他以为直到慕珩出来才有可能打破僵局时，慕母却突然开口：“你最近拍的电视剧要在年后开播了吧？”

容凛呆呆地点头：“啊……是。”

慕母问：“剧照拍得不错，不过身上的铠甲应该很重吧？”

“还，还好，它并不是真的用铁片做的，所以穿上了其实也没什么实感。”

容凛答得小心，但这位夫人疑惑的都是一些在圈子里很常见的问题，他尽量用简洁的描述告知她所想了解的，就像一次十分平常的对话，直到慕珩出来结束话题时他还感到不可思议。

对方擦着手上洗完碗而沾上的水，一边脱下围裙一边朝他们笑道：“等下我带阿凛去外面走走，很久没回来了我想和他到处去看看。”

慕母点头，让他们准时回来吃晚饭就让他们离开了，慕珩被半搂着带出家门，坐上车的时候还沉浸在这似乎是极为正常的对话中会不神来。

慕珩逗他：“怎么？高兴傻了？”

容凛迷茫地睁着眼，有些迟疑：“那个，伯母她，她……”

“是啊，就想你见到那样，”慕珩俯下身子与他平视，充满笑意的眸子里温柔如水，“他们正在努力的接受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们也要努力地让他们知道我们过得很好。”

慕珩开着车也没个目的，既然慕母已经开口说让他们回来吃晚饭，这也就意味着午饭他们可以自己决定，他可以计划跑远点去逛逛，过年总会有很多节目，不管是景区还是各种娱乐场所，都不缺喜欢在这个日子里蹭人气的年轻男女或是一家子。

市里的年味不算太浓，可能是不能随便放鞭炮的缘故，视线里少了满地的红色总感觉这年过得不够热闹，街上虽没有如往日人来人往的地步，但大街上还有不少铺子仍在开张，一些老旧的铺子贴上了崭新的春联，连装饰豪华的店里也不可避免的挂了几盏红灯笼。

容凛侧着头靠在车窗上往外看去，视线在店铺上的招牌扫过，眼底漫上了些许怀念。

他在这城市呆的时间也不短，从他离家和慕珩住在一起直到被发现的这些年，他们一直住在城市郊外的小别墅里，那时候他还没有踏进娱乐圈，慕珩也还没有自己出来奋斗，生活安定且对未来充满希望，闲暇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手拉这手走在马路上，无聊地数着店铺的招牌比比谁的记忆更好。

那时他们还年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所有问题在坚持过后都能得到理解，才会导致当这份恋情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时候，所面对的无法预知和抵挡的困难差点把他们击垮。

所幸他们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