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扭头静静地看着慕珩淡然的侧脸，他和这个男人相识十五年，相爱七年，有争执有吵闹，但最终平平淡淡地走到现在，他们和父母抗争过也努力过，最后也终于得到相对满意的回报。

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对方的陪伴中度过，不知不觉也已经决定了后半生。

慕珩平稳地驾驶着车子在一众小车中缓慢行驶，春节很多人会选择出行游玩，大大小小的车挤在马路上等着交警疏通，再一次被迫停下后，他扭头对上容凛的目光，淡淡地似乎带着点点笑意，也不开口询问，似乎单从对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容凛也不说话，笑嘻嘻地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后乖乖地缩回副驾驶座上。

慕珩也笑，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紧紧握住。

过了一会前面的车动了，慕珩随着车流开动，容凛趴在窗上回想着这是去哪的路线，但七转八弯地拐过好几个景区点后慕珩不仅没有停下的迹象还有往外跑的趋势，他不免疑惑地询问：“我们这是去哪？再往前开就要出郊外了。”

慕珩回答：“我们去上香。”

上香也是临时决定，虽然上香的寺庙离市中心远些，但起码会比各个景区少些人，反正已经出来了，去求个平安也不错。

同行的有不少小车，但也没了一开始那么多，不少人拖家带口也想去上香，以求祖先保佑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沉重地钟声从远处传来，在绿化树间偶然能看见枝头冒出的飞檐顶，庄严的庙宇隐匿在在袅袅青烟里，穿着长袍的僧人拨动着手里的佛珠给路过的每位上香者祈福。

容凛他们在外头买了敬香，寺庙门口有专供来点香的的小火炉，慕珩倾斜着长香分了几次才完全点燃，敬香的味道呛人，慕珩让容凛站远了些待他抖落些许香灰后才分了一半给他，叮嘱他小心点不要被烫伤了。

寺庙里人来人往，大多是诚心向佛的老人家，也有是为小孩求平安的一大家子，像这样容凛和慕珩俩人单独过来的并不多，他们在外头上了香后走进了寺庙，高耸壮观的佛像摆在庙堂之上，一旁的僧人专注而虔诚地诵经，一位老妇人安静地跪拜在佛像前念叨什么，容凛和慕珩相视一眼，绕着佛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祈愿。

上完香出来的时候，慕珩神神秘秘地拉着容凛走到一棵消灾树下，树上挂满了红绸带，上面写着消灾的语句和祝语，容凛疑惑地歪歪头，却见对方身体力行地爬到旁边放置的小梯子上，然后从一堆红绸带中找出比较暗沉的两条红绸带，上面的红色已经退了不少，绑在树上那头因为长时间捆绑在已经显得有些破烂，容凛从他手里抽出其中一条，很平常的祈福消灾红绸带，只不过后面多了几个不知道用什么写上到现在也基本没怎么褪色的黑字。

——愿容凛能够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这是……”

容凛翻过另一条，是为家里人的祈福。

“我每年都会过来，常听人说这里的比较灵，所以来试试，”慕珩轻声回答，动手把俩条红绸带绑在一起放进火炉里烧了就当是还了上一年的愿，“今年想带你过来，除了乞求平安消灾外，我还想和你求个姻缘结。”

说是求姻缘结其实也不过是那些用喜气的小香包做成的小护身符模样，正面绣着姻缘二字，背后则是一对鸳鸯，来求姻缘的结的情侣不少，慕珩拉着容凛站在一大片情侣里格外显眼，不过幸好人堆里也有不少女生结伴而来，他们俩男生靠在一起虽然扎眼，但都带着口罩看不清脸也没过多的引人注意。

寺庙的香火很足，容凛低头把脸埋在他的手臂上，香火萦绕的庙里除了游客吵杂的声音外，还有和尚不为所动的诵经声，他们跟着人潮涌到月老的佛像前，前面一溜的都是情侣在跪拜，容凛拉拉慕珩的衣角示意他们意思意思就行了，看着耸动的人潮，慕珩也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他们隔着人群朝佛像拜了拜，慕珩攥过容凛的手逆着人流往门口迁移，在佛像外有一个老尼姑专门派发姻缘结，用朱砂在纸上写下两人的名字后装进袋子里，一个姻缘结也就完成了。如果是情侣就把写有自己名字的姻缘结送给对方，预示着想让亲人把自己挂在心上好好呵护，如果只是想要求姻缘，就把对方的名字写上，而还没有对象的，姻缘袋里就不能放进任何东西，预示着等待。

老尼姑看起来已经七十多岁了，瘦白的手上布满了皱纹，她先让慕珩他俩写下他们的名字后，再拿出黄纸用朱砂一笔一划的描上。

后头有好奇的姑娘探头想看看着俩男人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老尼姑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被发现的姑娘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收回眼神，容凛倒是不甚在意，接过对方递给他做好的姻缘结后二话不说的就伸手掏出慕珩放在大衣内夹的钱包，把小巧的姻缘结给塞到放置照片的地方。

“以后就随身带着了，”容凛朝他挑眉，慕珩不做声地把他的姻缘结给他挂在钥匙扣上，“你也一样。”

老尼姑征愣了几秒，了然地朝他们露出慈祥的微笑，轻声念着：“祝福你们。”

离开的时候还不算晚，容凛坐在副驾驶上用手机搜着附近的餐厅，现在饭点已过，陆陆续续地不少人奔着寺庙而来，慕珩的车子被堵在车道上，前面似乎是发生了交通事故，警察在努力梳通路道，四周响起人们焦躁地吵杂声，各种喇叭彼此起伏，容凛被吵得脑壳疼，慕珩见状关上窗，觉得吵的人此刻又嫌弃闷。

“忍忍吧，过了这段路前面会好很多。”

慕珩安慰着，容凛嘟着嘴恹恹地窝在副驾驶上，等了近二十多分钟才能从拥挤的路道上离开，耳边终于清净会的容凛也有心情去看午饭要吃什么，手指滑动间有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是李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