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惊讶得眼睛微瞪，他无措地看着强硬了多年的女人再他面前低下了头，红着眼拜托他，容凛笨拙地把要哭不哭的女人给搂进怀里，他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除妈妈外的女性长辈，一时间让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却仍然努力地，想让怀里的人安心，“我，我会照顾好慕珩的，请您放心……还有，谢谢您。”

“妈妈。”

慕珩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容凛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等他，他目光有些呆滞和不敢相信，手上的红封颜色鲜艳得刺眼。

“这是妈妈给的，”容凛见他盯着故开口说到，随后想到什么立刻改口到：“是，是阿姨……”

“就叫妈妈。”

慕珩笑着爬上了床窝到他身旁，被窝里已经被容凛身上的温度熏暖了，他洗完澡躺在里面刚好合适，慕珩半躺着勾着他的腰把人压在身底下，看着他不满地挣扎眼底染上暖暖的温度。

他说：“以后都叫妈妈，还有爸爸。”

容凛定定地望着他，烫人的水汽慢慢地晕染整个眼眶，过去七年坚持所有的艰辛与无奈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应。

慕珩低头怜爱地亲吻他的眼角，埋头在他的肩窝里蹭着，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激动的内心：“太好了……”

他哽咽着：“实在是……太好了。”

第二天，容凛孤身一人回了小城，慕珩想随行但被他拒绝了，过年就应该跟家里人过，虽然临走前慕母的一句话把他划分为一家人的范围内，但那种感觉始终是不同的。

昨晚是慕珩送他来机场的，新年期间走夜路不安全，容凛催着他回去，嘴上叫着人快走，等离开了却又傻傻地望着远去的车尾发呆。

临近深夜的时候，这座慢慢开始沉睡的城市下了场大雪，飞机延误的提示一直在显示屏上刷新，容凛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瞧着外面飘落的鹅毛大雪，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他对着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眨眨眼，把那种可笑的情绪给憋回去。

这场大雪持续了一晚上，期间慕珩打电话来询问是否已经安全回去了，容凛跑到无人的卫生间里对他撒谎说一切安好，不过是独自等航班而已，有些事就不需要说出来令更多人担心。

一夜没睡的容凛回到小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小城的年味比城市浓，从大街小巷里穿梭而行可看到每家每户门前还未曾清扫的燃烧后残留下鞭炮纸，老人们总说这红纸就是代表福气，没过完年初三一般是不给扫掉的。

穿着大衣的小孩子们在红纸上踩来踩去，稍大点的孩子还在空地上玩炮仗，容凛经过的时候还被邀请点了一个，他笑着应了，随后请了这些半大的孩子去吃点小零嘴。

中午的阳光打在皮肤上透露着些许暖意，不少老人都喜欢在这时候来到小区的花园里逛两圈，和相熟的邻居聊上两句，所以当容凛全副武装踏进小区门口的那一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容凛全副武装微低着头疾步走进小区，他手里拎着的礼盒因为走动而互相摩擦发出不小的声音，大家都好奇地猜想着是谁家来拜年的亲戚。

进了电梯，那些好奇的视线终于消失了，容凛暗自松了口气，拎着礼盒的手更紧些，他从电梯的铝板的反射中瞧见他自己憔悴的脸色，因为消息不好而显得疲惫的双眼，明明最需要的事休息脑子却还在想着等下见面了该说些什么，会被赶出去吗？还是连门都没能进去？

容凛空出手来揉揉眉心，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而走出去，才踏出一只脚，身子还有半边没出去就被迎面而来的小身影撞回电梯里去，那人没管他，一边道歉一边死死地摁着关门的按钮，等容母赶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底层了，她把随手抄上的扫把往地上一甩，扭头回去教训另一个。

容霜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仍容母高声嘶吼也无动于衷，容父早就在她开骂前跑回房间去了，容霜看着母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色，紧抿着的唇突然动了动。

容凛拽着哭兮兮还想挣脱他跑走的小男孩离开了小区，路上不少人认出了容浩还以为他是被人挟持要抓去拐卖，容凛废了好一番劲才让容浩梗着嗓子澄清，断断续续地讲述中容凛也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人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他拉着容浩离开的时候还能那些妇人们在小声议论容家的事情。

容浩想喊容凛，被他凌厉地瞪了一眼后只能抽抽搭搭地闭嘴了。

一个快到容凛般高的大男孩一路上红这眼是不是呜咽两声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容凛头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带他去了间较为偏僻的小吃店。

人才刚坐下，容凛就开门见山的问：“怎么回事?”

容浩低着头，时不时呜咽两声就是不敢看他。

容凛挑眉：“说不说?不说我可打电话让爸妈过来了啊！”

“别!”

容浩红着眼拦着容凛装模作样拿出手机打电话的手，揪着他的袖口可怜得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容凛狠狠地在内心唾弃自己这鬼比喻，抽了两张纸巾糊在对方脸上。

走了一路容浩也算是平静下来了，确定容凛没有打算把他送回家的念头后，乖乖地从哥哥手上接过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痕，容凛看不过眼催他去厕所洗洗，等人出来的时候容凛已经点了一大堆东西等着了。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容凛把插上吸管的饮料递给他，手顺势捏了一把似乎有点瘦下来的脸，他的眼睛微红，脸上被水润得冰凉，看向容凛的眼神里充满了委屈。

“被发现了，妈妈发现我有和你联系，我，我……”

容浩断断续续地说着，喉咙像是梗着刺，怎么也说不完整，脑子里全是妈妈嘶声底里的叫声，他眼睛一瞬间就湿了，容凛抿了抿唇，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低叹。

他没想过要打扰弟弟妹妹的生活，碰到容浩也是个意外，或许当初没有软下心肠让容浩跟着来，现在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只不过他没想到妈妈对他的怨恨已经深到这种程度……稍微有些心疼。

他瞧着和妈妈吵架的弟弟，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外衣的扣子也弄得歪歪扭扭的，显然是一怒之下匆匆跑出来的，不知道如果电梯门没及时关下，他是不是还能见到可能在后面追赶而来的妈妈?

容凛觉得头痛，今天估计是回不去了，说不定碰面了还要被大打一顿。

虽说回家过年还是因为临时起意，家里一再搬家他也知道其实在躲他，平时为了防止给家里添麻烦他基本没回去，今年想特意过去看看还是因为慕母。

毕竟从这段长达七年与父母双方抗争的感情中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他也想为了慕珩做些什么。

但照目前来看，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