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或许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有和别的男人共浴的一天，以至于他被人扯到浴房的时刻满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从口中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奕就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口子，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每一个动作都有几分不耐和粗鲁。

沈羽甚至没能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观点，奕半裸的身躯就赫然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他短暂了愣了几秒后便嗤笑出声，挑了挑眉毛：“伺候你的人真是有福气。”

奕的皮肤很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痕，怎么看都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让人无论如果都无法把他和武功高强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的身材很好。沈羽用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如是想道。

奕动作一顿，旋即回过头去冷冷地看向他：“景安已经离开教堂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沈羽的整个身体猛地因为那个名字而僵硬无比，旋即冲他眨了眨眼，收好被奕胡乱丢弃在一边的衣服戏谑道：“为了保他，真是辛苦你了，倘若你能对受战乱迫害的百姓也这么鞠躬尽瘁就好了。”

奕在下一秒将他整个人抵到浴室的墙角上，伸出手臂压着他的脖颈，看着沈羽因为呼吸不畅而逐渐惨白的面色，由于求生欲使然而微张着的喘气的嘴唇，甚至是盈了水光的眼睛，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嗓音听上去竟然无端地低哑：“战争因仇恨而起，所有心怀仇恨的人，都有罪。”

知道沈羽觉得自己两眼昏黑，指节发白微微卷曲着，手中的衣物陡然落地，就在几乎要因为窒息的感觉昏死过去的时候，奕松开了双手，维持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

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抬手便扼住了奕的下颌，将他的整张脸拉近，直到黑色瞳仁里的目光直白地望进奕湛蓝的眼睛里。

“为什么会有仇恨？”他轻声反问道，斜下眼，目光虚虚略过奕没有挣扎反而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正本清源，在谴责我之前，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人命吧。”

浴房内全是袅袅的惹雾，白得几乎不透明，让他难以辨清周围的环境，能看见的也不过就是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一瞬间只觉得腾挪而上的不只有雾气，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从身体一路而燃，直冲脑髓。

“长的好看可不能当饭吃。”沈羽一哂。

颟顸的大脑无法调遣身体，四肢所遵从的便是初始的本能，鼻尖抵着鼻尖时微冷的触感让沈羽蓦地发出一声轻哼。

奕赤.裸着上半身，精悍的身体牢牢地贴着沈羽已经被水雾浸湿粘连在身体上的半透明的衣物，低声问道：“……所以你们东方人的断袖之癖，是怎样的？”

周围的空气有如实质，粘稠而又滚烫，流动着就像是在拉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神经一般。

“其实那是种病，得治。”沈羽狡狯地眯起狭长的眼睛，微微抬起头，薄白的嘴唇蹭着奕刀削般的下颌蜻蜓点水一般略过，欲吻还休。

“可总有人就愿意这么病着。”

奕的面色阴沉，呼吸沉重而又急促，湛蓝的瞳仁中透露出了冷然之外的别的情绪，就好像海洋深处最炽烈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