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千里马竟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旋即马车车身猛烈一晃，二人险些从马车上被甩下来，沈羽见此颇有些不耐烦地仰头想问，奕却爬起来堵住了他的嘴。

沈羽这才转过头看向他，却见奕微不可查地冲他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整辆马车便陡然停下。

沈羽在东方也常常骑马，一听这样的异响登时便知道这是马匹被射伤了，闷响响起的同时还伴随着车夫的怒喝，但下一秒他的咆哮声戛然而止，长箭刺入血肉的声音意外地刺耳，紧接着车夫的身体便轰然倒下。

沈羽转过头去扯开奕的手，打了个口型以征询的口气问道：“刺客？”

奕点了点头，旋即解开自己的领口的口子，从一袋中抽出一把匕首抛给沈羽，伸手去接，却发现寒铁匕首意外的滚烫，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这其实只是奕身上的体温，于是拿着匕首冲他晃了晃，暧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泛着寒凉的银光的刀刃。

奕：“……”

沈羽看上去太过于镇静了，他所作出的几乎不像是一个遇到刺客的人该有的表现。一时间奕竟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就在此时，附近传来了枝桠断裂的声音，就在下一秒沈羽猛地扯开车身前的窗帘，一拳砸碎车身上的玻璃窗，玻璃支离破碎成需索尖锐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速度之快让人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瞥见电光火石中几道泛光的残影。

下一秒他纵身越向前去，反手挥动手中那把匕首，深深刺入黑衣刺客的心脏，最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反手狠狠把匕首从他的胸口一把拔出，带出一道飞溅的血痕。

奕的双眼如胶似漆一般牢牢追随着他的身影，最后铮地抽出腰侧的长剑，朝身后一送，长剑便刺穿了一个想要靠近的刺客的咽喉，他回过头去看刺客那张愕然的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说：“愿上帝原谅你。”

就在黑衣刺客倒下去的几秒之后，四周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奕这才想起回过头去担心沈羽，却见他百无聊赖地蹲坐在一棵树上的一簇低矮的枝桠上，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滴血的匕首，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衣袖就这样染上肮脏的红色，他的脸上还有不少溅射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炼狱中应召而来的阿修罗王。

他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的身体，他们一动不动，明明将眼睛睁得极大，却是死了。

他半开玩笑地朝他抛了个媚眼，低头去数身下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你真是比我想象的动作还要慢。”

脚下纵横的尸体一共八个，沈羽抬手把手上的擦干净的匕首抛回奕的手里，远远地冲他说道：“八比一，神明大人，你输给了一个罪人。”

奕眯起眼睛看着他，半晌过后才将匕首收好，转过身去迈开步子，沈羽识相地跳下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奕说：“这里离王城很近了。”

沈羽应了一声，回头去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轻笑，想要抬手蹭掉脸上的血迹，却意料之中的越蹭越糊，那张脸看上去更为骇人。

奕写过眼睛便瞥向沈羽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出言提醒道：“沈羽，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