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小王子。”

景安挥剑斩下的那一瞬间，身后齐刷刷地传来了问候声，迫使景安的动作随之一僵。

奕的风衣此刻也褪去，穿着和景安如出一辙的服饰，其实他看上去比沈羽还略小一些，但比起吃饱上顿没下顿的沈羽而言，养尊处优的奕比他要强壮许多，肌肉间充斥着一种骇人的爆发感。

以至于奕微微低下头去看沈羽的时候，竟有一种与生俱来居高临下的感觉。

沈羽不喜欢被这么看着，只觉得自己被牢牢压制，微微侧开了头。

景安闻言一怔，微微回过头去，懒懒地问候了一声：“啊，奕。”

奕漠然地看着他，半晌过后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来。”景安忍俊不禁地一笑，冲他招招手，在奕走来的时候揽住了他的肩膀：“黎明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送你一场彻底的胜仗。”

他看这沈羽，停顿片刻后说：“安莫拉国土上没有生魂的赫赫战功会记在你的名下，王会选择将王位继承给你。”

奕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但也没挣脱开景安的手，他的一只没有血的手拽着景安的袖口：“神明说过，女人和孩子是最无辜的灵魂。她只是个女人而已。”

在西方国度中，没有哪个男人同时扑脂粉描眉留长发，这些全都是女人的专利。

景安的动作倏地一顿，似是在犹疑。

“景安，你能替父亲杀人，但不能替他背负杀孽，你杀死的人，阿鼻地狱下的魔王记得清清楚楚。”奕的神色没有波澜，悄声说：“这个女人，你为我而杀，她为我而死，你不是在送我礼物。”

沈羽闻言，猛的抬起头，景安手中长剑折射的剑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以致于两个人的身体都在他眼中模糊在了一起。

片刻过后，景安的笑容微敛，长剑被他收回剑鞘，别在腰际，冲着奕眨了眨眼：“有时候把她留在世上，才是最残忍的决定。”

奕不去理会景安的胡说八道，认为这人想必是在王城里养出的一声神经兮兮的毛病，扭着肩膀挣扎开景安虚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声说：“即位以后，我不会学他。”

“无所谓。”景安耸了耸肩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丝毫不注意自己手上的血污已经蹭在了奕的头发上：“我本来就是执行者。”

奕神色微动，抬起头望见景安咧开嘴一笑：“生日快乐，未来的陛下，不论前路多么艰险，我都会一辈子效忠您。”

“我保证，我会成为你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一把刀。”

“我不需要。”奕眼睑微垂，退开一步，蹙眉回答：“我不会杀死任何没有危及路德森安危的生灵。”

景安却不甚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分外好笑的笑话：“会的，你会用到我。”

似乎不想再谈下去一般，他微微扭开头，啧了一声：“他走了。”

奕如梦初醒般扭头去看，才发现沈羽原来所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那道人影，他走的很快很轻，一片碎瓦都没有惊动。

奕眯起眼睛。

沈羽原来所呆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朵花，它干枯脱型，染满鲜血地匍匐在地面上，像是这尸横遍野的安莫拉之中最绝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