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的神色微动，伏在沈羽身上，眸色渐沉：“你是当时那疯人的……”

“那是我的父亲！”

沈羽闻言怒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挣脱开他的手，猝然将他掀翻在地，转而压在了奕的身上。

他目光中闪耀的如此直白而又炽热的怒火几乎要灼出眼眶：“我出生那年，他为了保护我而被路德森军官硬生生砸断了一条腿；十二年后，路德森的王爵利用那条腿和他的仇恨杀死了他。”

沈羽只觉得理智被什么凶兽的利爪撕碎，一字一顿说得毫无顾忌：“他的身体，被炸药炸碎，掩埋在了安莫拉无数碎石之下。他和我母亲身前多么相信你们口中的神明，都是为了什么而死，景安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他的一只手揪着奕的领子，看着他如当年一般毫无波澜的脸，冷笑一声：“而你，却在怪我不信神。”

奕神色如常，感受到他漆黑瞳仁中波动的情绪，几乎欣赏地看着他了许久许久，这才吞咽了一口口水，眯起眼睛去看沈羽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不定的胸膛。

“所以神明把你交给了我。”

奕就着这个姿势微微抬手揽住了他的后颈，感受到他那里温热滚烫的皮肤，挑了挑眉毛：“待在我身边，我会善待你，洗清你的罪孽。”

沈羽蹙眉，感受到奕的那只手突然发力，迫使他整个人朝前倾去，与他唇齿相依，没有半分强迫的性质却不容抗拒。

他半挣扎间含混道：“我无罪可赎。”

“仇恨本就是一种罪过，宝贝儿。”奕微微抬起头，将一字一句温柔的话语埋进他的耳朵：“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而为人，却常以野兽一般的方式生活。”

沈羽懒得挣扎，因为他的所有无端的愤怒都在这一吻过后迅速地被平息了下来，他从来都觉得他的感情——不论欢喜还是厌恶，总像东方盛夏骤雨，来得快，来势迅猛，却去的也快。

他活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微微地眯起狭长的眼睛，任由奕地鼻尖凑在自己的耳畔和颈窝来回轻嗅。

沈羽漆黑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极了十年前残存在他眼底的温情。

“赶紧穿上衣服吧。”片刻过后，奕的一只手扶住他的腰，把他从自己身上使了个巧劲儿托起来：“想杀的人都去杀了，你今天一定很闲。”

沈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意料之外地没有否认，似笑非笑道：“怎么，想约我出去，还是想把我就地正法？”

奕抬手挑起他的下巴，腾出一只手整理凌乱的衣物：“约你出去再让你爱上我，其实也是一种就地正法的方式。”

可谁会心甘情愿当感情的奴隶呢？

沈羽冲他微微一笑，起身是觉得腰间一酸，嘶声重新重重倒在床上，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单里。

他玩笑般哀叹道：“我的老腰。”

奕看着他觉得甚是有趣，抱臂展在床边上无动于衷地说：“别赖床，还不快起来。”

沈羽面无表情地痛斥道：“你个负心汉。昨晚把我整成这样今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奕看了他一眼，反唇相讥：“昨夜还在勾引我，今早却说我是负心汉。”

沈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