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间冷冰冰的房间里，舒服吗？”苏幕遮站在唐疆床前平静无波地问。

病房里除了医疗仪器和病床，什么都没有，空旷地吓人。房间里没有点灯，窗户都开得很高，光线从上方投下来，刚好照射在苏幕遮身上。在昏暗的房间里，苏幕遮就像被圣光照耀的天神，带着生的希望。

唐疆手脚都被绑在病床的护栏上，唯一能转动的脖子就死死地朝窗户那边偏。苏幕遮不知道唐疆是渴望外面的世界还是想躲着他。

不过想来大概是前者。

苏幕遮把保温桶放在地上，轻微的碰撞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屋子显得特别响亮。他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捧起唐疆细瘦的手掌。

唐疆手背上有好几个青紫的针孔，这几天他都在输液，左手扎不进去了就换右手。苏幕遮大拇指摩挲着他冰冷的手背，低头在针孔上印下一个吻。

嘴唇温热的触感惊得唐疆手往回一缩，但是动作被束缚带限制住了，只引起一点颤动。苏幕遮把绑住他手腕的束缚带往上捋了捋，温柔地替他按摩因为挣扎而红肿的地方。

“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唐疆瑟缩一下，说：“我想出院。”

他头都几乎埋在枕头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苏幕遮手下不停，说：“想出院，体重就至少要增加十斤，你就要乖乖吃饭配合治疗。能不能出院，全在于你。”

说完，苏幕遮又去帮唐疆按摩脚踝，房间里就只剩下他撩动被子的声音。一直等到他把唐疆那只冰冷的右脚按摩到温热了，唐疆才在开口：“我会好好吃饭，但是我不要住在这里。”

苏幕遮答应一句好，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个热水袋，一个放在他的脚下，剩下的各放在两只手下面。

他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唐疆身后，让他微微坐起一点，一边喂他喝粥一边说：“想不住在这里，就好好喝粥，等你吃饱了我就去和医生说，你要主动吃饭了，他就准你回普通病房。”

暖暖的粥喝下去，唐疆的胃还是有些受不住，不停地在收缩，想要把塞进去的东西唂涌出来。他忍着呕意，机械地吞咽食物。

苏幕遮看出了他的不舒服，喂了小一碗的量就收了东西。正要他转身出去找医生的时候，唐疆把他喊住了，“我今天，就是突然很想逃，躺在地上哭闹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大概，是疯了。我会好好吃药，尽量以后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给你丢脸，你相信我。”

苏幕遮蹲下和他保持在同一高度，认真道：“你没有丢我的脸，也没有丢自己的脸。治病需要有一个过程的，发病的时候没有人会笑话你，大家都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我也保证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医院。你不要怕，一切会好起来的。”

经过医生的同意，苏幕遮用羽绒服把唐疆抱回了原来的病房。

令他手足无措的是，关了半天禁闭之后，唐疆变得十分粘人。

哪怕是苏幕遮去厕所打盆热水他都要跟着一起去，好像生怕苏幕遮丢下他跑了一样。苏幕遮解释吧，他就扣着苏幕遮的衣袖低着头不说话，进行无声的抗议。

最后苏幕遮没办法了，宠溺地敲敲唐疆的头顶，任劳任怨地去把小沙发拖到厕所门口，再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地抱过去坐好。

等苏幕遮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唐疆歪着头看他，唐疆身上的那件羽绒服他穿着都有些宽大，更不用说本来就比他小只还瘦了那么多的唐疆。

唐疆两只手撑着沙发，袖子有点长，遮住了大部分只露了三个指尖在外面，可爱得像一只小动物。他端着热水蹲在唐疆面前，把那人的裤腿挽起大概一个手掌那么长一截，一只手捧着双脚，一只手往上面浇水。

水温有些高，唐疆一双脚沾到水的一瞬间就缩起了脚趾头，嘴里一声惊呼。苏幕遮被他孩子气得行为逗笑了，打趣道：“我还在你脚下呢，烫不着你，冬天水冷得快，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