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说: 倒计时 作者:沉酒酒 字数:2352 更新时间:2019-09-23 04:36:18
陈献堂顿了顿,摘下眼镜,眼神锋利剜心:“脑瘤,都已经大半年了,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他不明白谭易简为了结婚有多忙,身边人的身体出了这么大问题还装作若无其事,说他不知道鬼都不信。
谭易简不相信地木讷摇头,像个坏掉的机器人大脑不受程序控制:“百分之四十……怎么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宁望舒无缘无故的往家里搬了那么多盆花,后来又藏他身份证让他合同泡汤,最后宁望舒告诉他自己得了脑瘤,他只是把这当成是宁望舒的无理取闹,为了挽留。
他想过结婚后怎么对宁望舒好,去国外领结婚证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国内的婚姻状况在国外又查不到,却没想到这人是真的得了脑瘤。
宁望舒一次一次的问他要三十万手术治疗费用,他却还为了李局长的那笔合同跟他置气,以为他是跟自己在要分手费。
是他一点一点的割断了宁望舒活着的信念。
突然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护士大喊:“病人心率下降,准备进行抢救。”
人从病房里被推出来,谭易简冲上去握住宁望舒的手,嗓子里像是被放了一块磨刀石混沌着咔咔嘶吼作响:“宁望舒!你敢给我真闭眼走了你……”
后半句话说出来已经成了哽咽:“你真走了,我也就不活了。”
你真走了我就再不给你在冬天买冰糖葫芦,你真走了我就把给你照的相片全一把火烧了,你又傻又幼稚,谁还带你去游乐园玩通宵。
白色床单下的手微微动动了动,轻的不能再轻不容易被人察觉,就是这点细微的变化却在谭易简的手中被无限放大,他看到了一丝生机。
医生拦开谭易简:“病人家属请到外面等候。”
谭易简盯着手腕上的表,一分一秒的看着,下午三点的时候医生出来摘下了白口罩:“病人心脉稳定,人没大碍了。”
谭易简突然发现盯着时间看也是一件伤神的事情,那种在时间里心惊胆战的感觉像极了半夜醒来怅然若失的心碎。
景泽又气又心疼,揪着谭易简的领子告诉他:“你他妈看看,他就是死了死了还要想着你,怕你想不开跟着死,就把自己给逼过来。”
陈献堂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看惯别人生死的他早已经无动于衷,自己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现在心里毫无波澜起伏。
爱情的最高境界或许就是这样的,我爱你,生死不论。
陈献堂问谭易简:“您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和您老婆离婚吗,然后跟家人出柜?”
谭易简无意识的摇头,像小孩子死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喃喃开口:“不,我不能离婚,我妈身体不好,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参加过我的婚礼,我不能丢这个人。”
景泽狠狠踢了墙面一脚,绿色的墙漆开始掉渣,狠狠瞪了谭易简一眼扭头就走,不愿意再和他有过多的纠葛。
兄弟情分快走到头了。
谭易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隔天他拿自己的存折准备从银行取三十万给宁望舒交手术费,三十万和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他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攒下的所有的积蓄。
韩琳是个爱自己比较多一点的女人,大白天的也不忘记在家里敷面膜,穿着夹棉睡衣翘起腿抽着一根女士香烟:“你这两天怎么了,给公司请了假还成天不在家里呆。”她爸就是董事长,她做的是投资,呆在家里去不去公司都行,谭易简是销售部门的,不去的话工资提成总是会受到影响。
“我朋友生病住院,身边没亲人,我过去照看两天。”
韩琳呼了个烟圈,喝了一口茶:“成,那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给我做饭。”年轻人都喜欢神经病一般的养生方式,韩琳看起来高冷的很,其实性格方面特别逗比,一边抽烟一边喝养生茶。
她被家里人催婚,也没遇见过特别喜欢的人,所以也就将就了自己,韩琳一边喝茶一边心想,她跟谭易简也就这样吧,马马虎虎,各需所求。
谭易简站在电梯里摁下一楼的按钮,看着显示屏上从十二楼开始倒计。
这房子和宁望舒住的那地方一样都是十二楼,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个小区鬼使神差的买了E座的十二楼,是因为长年摁十二楼摁成了习惯,一种刻骨铭心的本能反应。
他怕自己买成别的楼层一进电梯还是会不由自己的摁下十二楼。
索性都买成一样的楼层。
谭易简一进医院就带着三十万去交手术费,却被医生告知宁望舒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宁望舒不见了!
这种感觉像是你刚考了满分回家见家长,却被人告知你父母不幸遇难,满腔的欢喜悲被一盆冷水浇透。
谭易简唯一能想到的是那个花店老板带走了宁望舒。
他开始给景泽打电话,心里惶惶不安,也体验过了一把等一个人等不见回头看的滋味:“景泽,宁望舒被人给带走了。”
景泽正给病人号脉:“带走,谁带走的,带哪里去了?”
谭易简被迷茫击的大脑里模糊一片,声音哽都哽不出来:“估计是那个花店老板,我不知道他把人带到哪了,我不知道……”
“叫什么,我有认识的人在公安局里,我让他给查查去向。”
谭易简一直都是完美的,被人挑不出来缺点,在家里对父母孝顺,在公司业绩又强,一直都被人当成功典范,别人家长口里给自己孩子竖立的榜样。
现在他却苟延残喘,差点降旗阵亡。
“陈献堂,花卉市场的一个老板。”
景泽一听这名字心里顿时吓了一跳,他主要治外伤,看过的病人多,他给不少太子爷养的男孩治过后面,没事也跟他们喝个酒聊聊天,算是半个圈内人士。
“陈献堂,这不是,不是陈正厅的儿子吗!”
景泽推开身边大妈的手腕,把人给恭恭敬敬的请出去:“阿姨,我现在有事,您能到别家医院去看吗。”
大妈双手叉腰,破口大骂:“你这医生还有没有人性,我都胃疼的睡不着觉,你就不能给我先把药开了!你的破事就不能缓一缓!”
景泽褪下白大褂,把门诊店面给拴上锁:“出门,坐621路公交车去市人民医院看去,我诊所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转身冷笑,毒舌的把人能给呛死:“胃疼要尽早去大医院看,怕是发展成胃癌就不好了。”
大妈不依不挠的在身后大骂,为了赌气一屁股坐在景泽的门口不走了:“我这病还非得你看不可,我还就坐着等着!”也不嫌屁股凉。
景泽丝毫不理会,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转身,胡子拉碴的红着眼道:“我弟弟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安心给您看病,我要是找不到他,您就慢慢坐在这里等着吧。”
只要是真心想对一个人好,亲情这种东西,无关乎血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