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谭易简腿疼的抽筋，疼的他面部表情都狰狞，身边的韩琳还有没睡醒，大小姐脾气，一般不睡到九十点左右是不会起来的。

谭易简忍住不的咳嗽，去卫生间里吐了口血痰，给自己烧了壶水兑了点自来水喝了药，从醒来他总是觉得心里闷的慌，腿还在一抽一跳的疼。

他联想到了宁望舒，每一个下雨天宁望舒都会窝在他的怀里吵腿疼，他就把手搓热给宁望舒揉腿，宁望舒总是怕他累，通常揉着揉着就成了宁望舒给他揉手，缓解疲劳。

现在他的腿还没有缓解过麻劲，抽疼的时候像是蚂蚁细细的蚕食着血络，那么宁望舒呢，他一个人忍了五六年下雨天这样的折磨，这样的疼给正常人也是很难熬出来的。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谭易简松开了出神紧皱的眉，摁下接听那边陈献堂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消沉：“你过来看看他吧。”

谭易简心里咯噔沉了一下：“他怎么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半天，陈献堂哽了哽，轻轻吐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给我好好说！他到底怎么了！”谭易简暴脾气也上来了，他不想让自己心里那点紧张的不安惶恐变成警示昭彰的事实。

因为惊人相似的面孔和心里那点抹不去的感情，陈献堂不想再伤害到宁望舒，他把宁望舒放在身边对自己来说无时无刻都是一种煎熬：“你把他带回去吧，我会想办法给找最好的心理医生。”

谭易简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敢过多想象，匆匆摁了结束通话，进卧室里换衣服，韩琳迷迷糊糊的问了句他去哪里。

谭易简手指头哆嗦的将衣扣塞不到孔里，牙齿磕碰着几乎吐字不清：“你中午记得把你父母叫上来天然居酒店，我有事出去一趟。”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坦白交代，他不想让自己的余生留下遗憾。

谭易简开着他那辆公司的奥迪车往四医院赶，这两天他给忙坏了，门房大爷的存折上写着密码，他没贪财，大爷折子上的钱刚好够买一块风光的墓地，他专门请人把大爷的骨灰给入了殓，自己还倒贴了不少钱。

他跟多数人一样，把自己家打理好就已经不错了，人情世故原本就该是这样的，这事要是放在陌生人身上他断然不会插手，连凑上去看一眼都不会，他只是感谢大爷在宁望舒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宁望舒。

谭易简神情恍惚的站在门口，他很难控制住自己去想象宁望舒到底怎么样了，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推开病房门。

宁望舒正窝在墙角里蜷成一团，几个护士正跟逗小孩一样拿着玩具想办法逗他开心。

医生正跟陈献堂探讨病情：“病人这是自我封闭，心里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我建议还是给打一针镇定剂配合药物治疗，留在医院康复。”

谭易简很大程度上在尽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去下手揍陈献堂，人好好的放在他的身边变成了这个模样。

陈献堂对谭易简没有畏罪开脱，很主动的承认了自己犯的事：“我抽了点东西……碰了他，弄伤了他……然后就这样了。”他惯于担当，不善于说谎去圆一个需要遮掩的事实。

谭易简一记狠拳加着暴戾的风砸在了陈献堂的侧脸上，他的心都受不住撕开的大口子往里灌冷气，揪着陈献堂的衣领声音颤着从毫无血色的唇里钻出：“你说过你会好好对他的，这是你亲口给我说的！”他本来想着陈献堂不愿意让宁望舒回来就算了，宁望舒过的好他在一旁看着就行，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口口声声说爱的到头来都是伤害。

陈献堂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人，他擦了擦侧脸并没有还手，沉默了很久，冲着谭易简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会为这件事负责。”他自己也知道，或许是他抽的东西刺激到了宁望舒。

陈献堂转身，步伐迈的很沉重，轻轻带上了门。

宁望舒窝在角落里，也许是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他的整个身体消瘦的很厉害，毛绒绒的头埋在薄薄的肩膀里，战战兢兢的一耸一耸，口里浑浑噩噩的嘀嘀咕咕：“爸爸妈妈别打我……”

谭易简半蹲了下去，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态仰着他，几乎是哽咽出声：“跟我回家好不好。”

宁望舒从胳膊里抬起头，怯怯弱弱的打量着他，对他的话作出了反应。

护士松了口气：“先生您看，病人目前只对您的行为言语有反应，我建议由您来照顾他。”

谭易简红了眼眶，伸出了一只手，像是黑夜里亮起的一盏灯，他说：“小舒，跟我回家，我带你见我爸妈。”

宁望舒无视了那只手，扭过头呆呆的看着窗外，灰色的天际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从南向北，屏障高隔着竖起，隔绝了寒冷的空气，也隔绝了春色的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