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章:前因
小说: 将心囚 作者:棠梨烬 字数:2555 更新时间:2019-09-23 07:06:27
我气得眼前一黑,扶着桌子直挺挺的就要倒下去,许是这样看起来太过骇人,云昔惊叫了一声“大人——”,匆忙冲上来抱住了我的下滑的身子安置在椅子上,一碗散发着苦味的药汤及时的端到面前。
看我喘着气乖乖将药喝见了底这才放下心里,苦口婆心的在一旁劝慰,“您与魔帝较什么劲,看如今这身子虚的两步路都要了命似的,魔帝暂时不让您出去不也是为了您的身子吗,有什么事不能养好了再办,又有什么事能值得去拼命?”我怏怏的伏在桌子上听着说教,头一回觉得我这个小侍女口才真是不错。
“…再说了,就算真有要去拼命的事,按照今日的地位,去拼命的也不该是您。咱们七十二魔将、左右护法一位不缺,就算到了最险的境地您也只管与魔帝一起坐镇大局。说句不您不爱听的,生来这么一副柔弱女儿家的样貌,看您拿啸翎剑都怕累着您了,还偏爱出去打打杀杀……”云昔越说越气,皱着眉在我身旁走来走去收拾着,我有气无力的勾起唇笑了笑,尝试为自己辩解——
“谁爱跑出去拼命,不带人就去血池杀赤鳞蛟,不过是和他赌气罢了。”
谁知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与他赌气”,云昔更加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大人哎!您还赌气,不赌气时都没给过人家好脸色,一赌气连自己命都不要了,最后还得人家去血池捞您,回来那天您已晕了过去,换下来的衣裙顺着纹路往下滴血,魔帝将您送回来后就守在外堂,看着那身衣裳眼睛都红了……”
他这么说着,我脑子里似乎已经看到那日他看着一滩滩的血如丧考妣的表情,只顾回忆让我浴血的另一件事,云昔后面说什么是半点也没听进去。
那日赌气,是这一个月的争执与芥蒂——
*
月前的一个晨起,我被魔帝唤到书房议事,那日我原本打算与右护法挽清重新排布魔界兵阵,本想推掉但思及魔帝轻易不来招惹我,万一真有什么大事反倒不好,便让挽清一人先去。
酌辰的书房就在魔界欲湖中央,我飞身而上,躲过欲湖里层出不穷翻涌出的魔焰浪花,刚要敲门,魔帝便在里面察觉到了我的气息
“进”
我推门进去…那可真是许多年不曾见过的稀罕场面,魔帝的脸都能掐出水来,只不过不是嫩的,是阴的!
长条桌案前跪着一个仙气缭绕的艳丽女子,见我进来便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我嘴角一抽,下意识感觉事情不对转身就要走
眼前一道蓝光,光束穿透我的手肘与脚腕,我被死死的钉在门旁的墙上,鲜红的血顺着伤口缓缓滴落在地,刺的我双眼比伤口更疼,“酌辰!你——”
酌辰瞪了我一眼,眼里叫嚣着暴虐与恼火,“你还敢跑——魔界可真是容不下你了!”
“……???”我是怕你与这女子还没浓情蜜意够 单纯给你留个面子才想走的好吧!
然那女子见了我倒是跟见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的趴在我脚下拽着我裙角哭诉:“大人,大人咱们的事情败露了,魔帝知道您与神尊商量的事了!大人!大人您救救奴婢!魔帝会杀了我们的……”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稍一动,四肢就疼的像被撕裂一般,可我还是缓缓的冲着酌辰所在的方向转了过去,或许痛到扭曲的脸再添上困惑不解,落在酌辰眼里成了一种事情败露后的惊惧
我额上都是被激出的冷汗,却还是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问他,“究竟怎么了——”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拈起一张纸递到了我面前,还顺势一脚将那哭诉的女子踢开。
我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水汽压在眼眶里,一字字的读着信上的字——神尊与魔尊共谋,魔尊利用职权潜入血池,放出被镇压了百万年的凶兽赤鳞蛟。
这真真是一出魔君弑君上位的好戏码,若不是四肢都疼得厉害,我必得笑上几声。
可我已没心思再费口舌,垂着头叹气,暗自感叹句凡人们素来爱说的伴君如伴虎。
那只手捏上了我的下颏,捏的不重,只是向上抬的力度大的不容反抗,“我倒想知道,魔尊是何时开始,想弑君的。”
“我,没有。”三个字,几乎就耗尽了我的体力。
魔帝皱着眉似要发难,眼角却先瞥到了在一旁眼泪汪汪瑟瑟发抖的女子,伸手又是一道蓝光,直接将那女子扔进书房外的欲湖里…倒是不用想,也能知道湖里沸腾的魔焰活活炙烤她的惨状,这魔焰不会烧伤躯体,却会跳过体表烧焦内脏,每三刻加重一层,加重三次才能解脱般的去死。
魔帝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前,似乎在等我继续解释,可我真的没那个心思。
论功力,我与他不相上下,可魔帝却永远能压制住我——为君为帝者,对自己属下拥有绝对的掌控,一如钉入我四肢的术法,我半分也挣扎不得,挣扎只会耗费我的功力并扩大伤口。
我苦笑着合上眼,等待着承受他的愤怒。
“疼不疼?”刻意压低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什么?”——这问的叫什么废话!真想知道那就自己来试试看疼不疼!
身子一松,刺骨的痛随着蓝光流动,已被收回罪魁祸首的掌心。
我强撑着站住,推开他来扶的手,他没在意,只是换回了素日里的语气:“魔尊一心沉溺于吃喝玩乐,偶尔让你排兵布阵巡查一圈还得在背后骂我,懒的可以…旁人谋反我都信,要说你处心积虑的想篡位……”
“……” 嫌我懒直说,少来讽刺我!
莫名其妙弄就背了锅,本魔尊此时心里正憋屈,“呵,魔帝当真机智无比智勇双全——好心机呢。在奸细面前演戏把属下吓得也是惶恐的紧。”
这世间所有的伤,给我一刻喘息便能自愈,可唯独对上他不行。
我不敢走动,就这么靠着墙缓缓坐下,脚腕上的血濡湿了裙边,又在地上拖出一块块血迹。
他蹲下身看着我,“方才情况紧急,没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吓到你了”,我挑眉看着他,心道原来你也有承认自己不对的时候,“既然人家送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将计就计,你便先去狱里躲着,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如何?”
我不知如何同他争执,又实在伤的厉害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无奈应下。
等将我放出牢房,这件挑拨离间的事已被处理干净,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同样方式给神界下了个套——
酌辰是个很果断很能干的君王,其程度一如他缺心少肺——换句话说,他有多不近人情,执掌魔界的手段就有多强硬。
这人啊,只可作为领袖,充满敬意的远观,稍近一些就不知会被算计成什么样。
我是怕极了被人当做筹码摆布的滋味。
*
后来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可奈何我脾气太暴了些,再过几日将行兵布阵图送去他的携穹殿时,他好笑的拿那日“魔尊打算放赤鳞蛟弑君篡位”的事打趣了我几句。
偏偏我积压了十来日的火气被他勾了出来。
这才拎着剑直奔血池,想着直接杀了那孽畜,日后我也少个话柄,耳根子底下也清静些……单纯的赌气,谁知险些把自己赔进去。
血池太过凶险,除魔帝外不得擅入,我这回不仅差点送了命,还明晃晃的将自己一个错处揪出来送到了酌辰面前。也真是,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