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的身形颤了颤，眼神忽地动摇。

她低头看了看刺入胥晏殊胸口的刀子，颤抖着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

玄女抬起头来无措地望着胥晏殊，第一次有了小女儿情态。

“胥…”她的嘴唇颤抖着。

“师父，我是晏殊…”

胥晏殊的眼神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逐渐把玄笙包裹软化，他伸手扶着她的肩膀。

红光和白光都收敛了，只余紧贴他们的一圈。

众仙家的喊声逼近胥晏殊来，各色光芒，各种武器，一时间都朝他涌去。

“师父希望我乖乖受捕还是把这天庭抹杀？”

玄女没说话，她仍不可置信地望着胥晏殊的眼睛。

胥晏殊露出一个释怀而明了的笑容来。他松开了手，把荒神神力收敛入掌，身体一晃，跪坐在云头。

他的身后是一张大网般涌来的仙术和神器，他的面前是僵住身体的玄女。

神力收敛，胥晏殊的样子逐渐恢复。

玄女呆愣地望着面前这个跪在她面前的衣衫褴褛的像是乞丐般毫无杀气的徒弟。

她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在胥晏殊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淹没的一瞬间瘫倒在地。

胥晏殊被抓住了。他本可以逃走的。是自己把他送去了天牢。

他为什么要反叛？他哪来的力量？他是不是练了什么自己从未发现的邪术？

“玉帝，罪神已捉住。”

玉帝不耐地嗯了一声，抬头望着天上的玄女。

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但更多的却是狠厉。

胥晏殊。

玉帝合上眼帘。

他记住这个名字了，这个人居然能让冷情绝性的玄笙那么失态。

“笙儿。”他低低地唤她。

玄女还陷在自己的失神里，没缓过劲儿来。

“玉帝…您看…玄女这个样子…好像是认识这个荒神啊…”

有小神仙畏畏缩缩地向他报。

玉帝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望了她一眼。

“她怕是和荒神有什么纠葛。不如同关天牢，择日而审罢。”

“是。”

小神仙们飞上云头，抓着把玄女的手绑在背后，压着她的头磕到地上。

她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像一幅水墨画一样。

“玉帝。”她沙哑地开了口，“玉帝。”

“你可有解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她。

几万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脆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连要下跪都不晓得。

那个时候她就不爱绑头发，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地上。

几千万年过去了，她还是不爱绑头发。

玉帝是什么人？凭什么他仙法并不能服人，却依然能做三界之主？

他知道玄女每千万年便更替一代，可他不晓得她们更替的规则。

玄笙的眼神清清冷冷，却干干净净，她初生时便被告知是天庭的战神，要帮着天庭去惩罚其他各族的罪臣。

玄女办事向来又快又利落，玉帝逐渐地动了心思，想要她去为他办一些没人愿意替他办的事。

初生的小姑娘，正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容易受骗的时候，他便用情哄骗着她去处理一些他不便处理的人和事。

玄笙比他想象得更好骗。

直到有一天她跪在他脚下，也是用沙哑的声音叫他玉帝。

她说，您真的爱我吗？

她说，她今日捕了一个爱上了凡人的神女，那个凡人为了神女，竟愿意献出生命。玄女从那个凡人眼里，看到了吓人的意志。

她被凡人惊人的意志和眼神所动摇，忽然觉得自己在玉帝眼里从未感受过同样的动容。

她抬起头来，用令人害怕的坚定眼神望着龙椅上阴影中玉帝的脸庞。

“您真的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