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孤独，但是也无边自由。”

——沈厌

睁开眼时，天刚放亮。

朦朦胧胧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到床上。

她伸出手遮挡在额头上方，片刻后又着迷般地触碰它。

棠殷就像这缕光一样。

想到棠殷，沈厌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但随即便消失了。

她无法想象棠殷躺在自己身侧的样子。正如她不能拥抱她，不能亲吻她。

因为在棠殷的眼里她们只是朋友。或许是最好的朋友。

沈厌又想到了棠殷的眼神。

如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难以置信到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衣服的下摆扫过沈厌的双腿。

棠殷逃走了。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了一声，沈厌忙不迭抽出来看——

“早安。”

是棠殷的早安。

沈厌第一次看到棠殷的时候，中午的太阳正直勾勾地瞪着行人。这时候中午刚下课，大家都是仰着头，一排一排地霸占住道路，女孩就裹着大衣低头匆匆地赶。

有银杏叶落到女孩的肩膀上，一擦身的瞬间沈厌替她拂去。

她的侧脸棱角分明，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柔和。女孩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长发一边被别到耳朵后面，另一边随着风飞到天上。

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沈厌把银杏叶用胶带贴起来夹在了书里。

“胡说！”棠殷跳着脚皱起眉来，“你净胡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比那个要晚得多！”

棠殷印象里的初遇，确实不是那天午后。她是个很擅长唱歌的人，学校里你要是提起她来，大部分的大二，还有一小部分的大三，都能知道她。

“喔，是那个女孩儿呀，那个一来了就拿了唱歌冠军的女孩儿呀。”

沈厌刚开始的时候是在各种学生组织的微信公众号上，看到她站在台上唱歌的照片的。

她看到这个棠殷在台上闭着眼睛，一只手张开，头发零零碎碎地遮在眼前的样子。

动作很美，她穿着的衣服也很美，金色的小礼裙下边，露出两条细细长长的腿来。她以为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个天真阳光又可爱的人。

可是当她头回看到真人时，她看到的是那个孤独的安静的一个人匆匆赶路的女孩。

好像很冷，又好像很远。

她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棠殷。

沈厌入学校动漫社那会儿，棠殷刚刚卸任。新社长张罗着要开个日语学习班，她就跟着报了名。

印象里，那才是棠殷第一次见到沈厌。

沈厌跟自己一样，短发，架着眼镜，穿着利落的夹克和工装裤。

她瘦瘦弱弱的，个子也不高，脸上好像永远没有表情。一定需要做出什么表情来的时候，她就拿手捂住脸，只能露出一点上弯的嘴角来。

沈厌好像不太擅长跟陌生的社员相处，她一个人跑到最后一排去坐下了。

棠殷来的晚，她推开门喘着气，发觉自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以后，勉强笑了笑，朝新社员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尴尬地走到最后一排——沈厌身边——坐下了。

沈厌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是一声也没吭，反而是沉默着低下头去。

棠殷悬在半空中想跟沈厌打招呼的手也尴尬地僵住了。

“那才是我头回见你呢！那才是初遇！”棠殷托着腮朝沈厌撅嘴，“你可冷死了，见了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算不说这个，你好歹也冲我笑一下以示友好啊！！”

沈厌翻了个白眼。

她当时的内心是这样的——

这是那天的那个女孩。

她笑起来真好看。

…我要想个办法认识她。

“你…你好呀，我是棠殷。”棠殷最终把手放回到桌面上，只冲她笑了笑，简单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沈厌。沈厌在心里回应道。

棠殷又被尴尬地晾在那儿了。

好高冷啊…这个女孩子。她想。

那之后棠殷为了避免尴尬，上课的时候都尽量往前坐，两人之间便很少能有机会再产生什么交集。而沈厌也一直没能鼓起勇气来跟她说话。

直到有一天，棠殷突然想要搞个杂志社出来。

她在动漫社群里喊——

“有人吗，有没有人想跟我一起干呀！”

沈厌激动地、手指发抖地点开她的头像，跟她私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