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无度！”许如故站起身来，碰得桌上的美酒洒了一地，差点掀翻了桌。怒气升腾而起，不知是看颜无度伤口难受，还是丢了面子难受。

“禀皇上，小人身子不舒服，恳请退场。”颜无度别开眼睛，朝着台上满眼心疼的小皇帝行礼。

“朕准许，朕允了！”小皇帝受宠若惊，当即就应了。

“我说不准走！”

颜无度步子一顿，僵在了原地。

许如故朝墨柯招了招手：“去，重新给他拿筝，手废了他颜无度今日也得弹！”

你颜无度厉害，当着我许如故的面还能和那皇帝眉来眼去，那就让你表现个够。

“是，公子。”

“朕说你许如故，怎么这时候偏偏要为难美人了？没看到颜无度手流血了吗？”小皇帝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搭上美人的话，许如故还来拆他台。

“皇上，你可别小看我哥哥，他本事可大着呢，这点小伤算什么？”许如故看着筝被送来，舒缓了脸色，缓缓坐下盯着一脸无谓的颜无度，继续道，“弹吧，洛眉，好好跳。”

“是，洛眉自当尽全力。”

好吧好吧，多一个美人也挺养眼的，那就委屈朕的颜无度了。

颜无度把手指抠进了肉里，伤口的血一直不停往外冒，染的衣袖一片嫣红，显眼刺目。

许如故啊，你倒不如杀了我直接。

“好，我弹。”颜无度没走到事先摆好的筝台前，接过筝盘腿而坐，眼角一弯，笑浅笑着，“来吧。”

筝声一响，洛眉拍了拍手，轻轻一展，彷若溺于深海，同水起舞，灵动清澈，转而一折腰，柔若无骨，媚转千回。

颜无度的清媚，终归如那莲花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谁会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假若爱的不够，无论如何都会舍弃，都会消磨掉仅存的爱意。

颜无度从舞者翩翩的衣袖间望去，没人听筝了。再美的筝声，如今全给洛眉做了陪衬。

许如故如今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微微噙着笑看着台上舞姿曼妙的洛眉，他眼里的光颜无度再熟悉不过：他看上了洛眉。

舞者倾城，看者夺心。

一曲未完，洛眉尚在专心跳舞，颜无度任性地拨停了筝，收了手，白色的弦上浸透了鲜血，在烛火的映衬下，悠悠发着光。

疼吗？不疼。一点都不疼。

筝停，舞仍未停。

颜无度只是苦笑。筝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许如故不过想要折磨我罢了。何必那么把自己当回事？颜无度啊，何时你连自己都不做了，变成这般没骨气的人?

“献丑了。”洛眉微微欠了欠身，莞尔一笑。

顿时掌声四起，众人皆拍手叫好。

一片欢声笑语下，颜无度落寞得可怕，带着热气的眼泪砸在手掌上的伤口上，僵得麻木的手臂顿时痛感四起，沿着伤口撕到心口。

别哭了，颜无度，别哭了！别像个女人！

颜无度使劲捏着自己的手腕，企图阻止疼痛延伸，没用的，什么都没用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爬满全身，难受至极。

颜无度你活该。活该遭他侮辱，你活该！颜无度满脑子都是这些话，不断盘旋，不断怒骂着自己。

“好了，你可以走了。”

许如故满是笑意的声音把颜无度从挣扎中叫醒了，他猛然回神，松了口，他咬了自己的手臂，渗出的鲜血还在丝丝缕缕往外冒，和刚刚的伤口一样不堪入目。如今右手真是面目全非了。

活该。总而言之，自找的。

“在下告退。”颜无度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有些发黑，缓了好大一会儿，眼前的人才恢复清明，慢慢拖着筝往场外走去。

“许如故，朕想问问你，颜无度和洛眉，你选谁?”小皇帝戏谑道。

许如故揽过身旁的洛眉，轻轻碰了碰洛眉的嘴唇，望着拖着筝顿在黑暗里的人，悠悠笑道：“两个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