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如何？”

颜无度勉强撑起眼皮，虚虚晃晃的人影重叠在一起，血殷急切询问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

“受了风寒，我抓几副药来给你煎给他喝就行，只是他吹了太长时间的寒风，体内湿气也加重了，得好好调养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血殷应着，告诉小可陪大夫去抓药，回来坐在床边，想骂出口的话如今看着颜无度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恨铁不成钢的咽了回去。

“现在感觉怎么样？”血殷把被褥往上拉了拉，遮住颜无度露出来的肩。

“没什么感觉。”出声让颜无度自己也愣住了，嘶哑，难听至极，“我躺几天了？”

“四天了，小可被调去洗衣房做事了，四天没人管你死活，你高兴了？”

颜无度动了动嘴唇，眼里的光黯了下去，想问许如故来过没，想问的，想问他，还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别留自己了，他颜无度不是一个喜欢倒贴别人的下贱货。

老是有人说捂不热一个心冷的人，其实，心冷的人，只要心口稍稍被撬开了一点缝隙，就暖得一塌糊涂。

譬如颜无度。

“他没来，你的阿辛最近几日都陪着他的新欢出去四处游玩，哪还记得你?早就不管你颜无度是死是活了。”

血殷知道颜无度想要说什么，他接过小可递来的药，皱着眉吹了吹，递到颜无度嘴边接着说，“颜无度，再问你的一遍，跟不跟我逃?”

颜无度闭着嘴唇，空洞地盯着血殷，伸手推开血殷的手，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你别管我，你逃吧。”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人样吗！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男子，男子就罢了，为何还是许如故！他什么人你不清楚?难不成你当真爱与他行苟且之事?”

“住嘴！”颜无度吼出这一声，扯得不停咳嗽，肺快炸了，药也被他碰洒了，“血殷，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咳咳……”

明明知道我最听不得你诋毁我。

“抱歉，是我说话难听了。不过他大婚之日你必须得跟我走！颜无度，离开他，会好过很多的。听话。”血殷懊恼得挠了挠头发，无奈伸手顺了顺颜无度的背，安抚道。

“知道了，”颜无度翻了个身，眼泪湿了被角，“我走。”

再过六日，他就要成亲了。娶一个大家闺秀，相濡以沫，生一个孩子，要是我是女子，就好了。或许就有了孩子，离了他，自己还有念想。

可惜不是，万事但凡碰到了可惜，都是遗憾万分的。

两天过去了，颜无度感觉自己好多了，起身喝了药，自己换了手上的绷带，随意拿了一本书倚在床榻上裹着被褥看了起来。

许如故推门而入的时候，浓重的药味冲得他捏住了鼻子，询问床榻上未曾抬眼看他的人：“哥哥你怎么了？”

颜无度翻页的手一顿，而后紧紧抓住书纸，缓声道：“风寒。”

许如故走到床边，想要伸手揽过颜无度，颜无度往后一缩，手上的绷带清清楚楚落入许如故的眼里。

这倒提醒了许如故生日宴会上的不快。

颜无度还来不及问他成亲的事，转而许如故就死死拽住他绑着绷带的手，阴沉着脸色：“哥哥，那日为何不留情面给我?”

啊，面子啊。

“那我为何要给他弹筝，为何！”颜无度扔了书，攥着被角忽然红了眼，刚缓和下来的嗓子又哑了，“阿辛，我问你，我同洛眉你选哪个？”

颜无度死死地盯着许如故，许如故偏了头，不知在心里捣鼓什么答案，颜无度看着看着，忽然笑着叫嚷道：“我想起来了，那晚皇帝也问过，你说了，两个都要，不，如今你还要娶程家小姐，是三个你都要！我颜无度陪你玩不起这游戏！”

许如故没见过这样的颜无度，毫无理智，歇斯底里，吼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如故猛地上前抱住了颜无度，勒得死紧，继续质问着，“你什么意思？”

我怕我难受死掉，所以，别见面了，让别人陪着你吧。

“许如故，我要走了。”一句话出口，眼泪也不争气的滑了下去。

他要走了，他不陪我了，他不让我躺他腿上了，他不叫我阿辛了，他要逃，他要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