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软失落地拢起衣衫，提上地上的菜篮，闷闷地往家走，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贩子盯上了。

原来，就在桂嬷嬷掀开帘子的一瞬间，阿软那姣好秀美的身段就入了两个人贩的眼。

他们在底下默默合计，只等桂嬷嬷驳了男人便尾随他至暗巷，到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迷晕再说，然后捆着卖去花楼，也能赚上一小笔。

“虎哥，听见没？这人是个小双，小双可不值钱吧？”

“笨蛋，你懂什么，就是要这种小双，现在的花街柳巷来了许多京城的达官贵人，就喜欢这个调调，碰上品相好的，价格并不比一般的妓子低。”

“是么？哥，你的意思是说，这小双还能卖个大价钱？”

“那可不，你瞧他额上的孕痣，像是朱砂点上去的，这可是极品！我说，你等下可别给我掉链子！瞅着没？他这是要拐弯了，咱赶紧跟上！”

两个人贩鬼鬼祟祟地跟着，瞄见石板路没人，步子迈的越发嚣张，阿软则虚浮地走着，并不曾注意到周边的躁动。

他瞅了眼筐里的蔫巴菜，想着猎户给的蜜罐也快吃空，便止不住地发愁。

唉，那是他的娃儿，他肚子里掉下来的肉；那是他的夫君，他要携手走一生的人，纵然日子过得再苦，也不能说散就散啊！

管咋他还嫁了个庄稼汉，虽说傻了点，好歹也是正经人家，至于王婆说的给有钱人做小，或是去花街接客，好像进了花街就能飞天似的，他才不信。

什么花街，什么窑子，都是火坑！小双进去就没有能囫囵出来的。

阁子里的老鸨和龟公训人有多狠？就算是未来攀了富贵树，又能寄生几年？

人面桃花相映红，花落面黄两空空。

色衰爱弛的道理阿软太懂了，他宁可清贫地跟着自家的傻子丈夫过一辈子，也不肯去那烟花之地。

红颜白发，粉钗枯骨，个中辛酸只有过来人能懂，他不想当这过来人，也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庇佑下。

这番进不去肃府，只得回去向村里的妈子们请教，不是说现在城中的尊哥儿贵姐儿都喜欢云锦织么？

不如他也学学这手艺，给贵姐阔妇们织些花样好看的帕子，据说一个帕子也能赚不少钱呢！

走着走着，就到了巷子深处，阿软刚怏怏地抬起头往巷口望了一眼，就被身后尾随的男人蒙了眼睛，捂了迷药。

好在他今天出来的时候嚼了两根绿荚草用来提神醒脑，让他不至于立刻晕倒，还有力气往外挣，不过这小小的挣扎在凶悍的人贩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身轻力薄的阿软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只没敲晕的鸭子，一下打不中，再打第二下就是。

眼看虎哥有力生风的手刀就要劈下来，巷口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仔细一瞧，竟是匹四蹄雪白的乌骓马，通体黑缎子一般，腰背平直，身形矫健，当然，最招人的还是那驾着他的公子，眉如点漆，目若星辰，好一个俊俏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