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再恶心有你们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所作所为恶心的吗？！”我挣开宁郢毓的怀抱，冲上前去拽着我所谓的父亲，挥在空中的拳头被宁郢毓拽了回去。

“别这样，有记者。”宁郢毓在我耳边低声警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车后的摄像机往后闪得极快。

我不知道我这一巴掌打下去，会对我们这些没法律保护的人遭遇到怎样的羞辱，怎样的灾难，怎样的报纸头条。

不就爱个人，怎么还能牵扯出这么多杂事呢？

“我阿破，”我抓紧了宁郢毓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真正有勇气抬头去看那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彻底和你们断绝关系，再无瓜葛。”

“断了？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们？没良心的坏东西！你得给我们……给我们拿钱，给我们养老……”

我真的已经很克制了，我真的很想把这喋喋不休的女人摁进这黄土里，让她也尝尝咽喉里满是黄沙的味道，毕竟她曾这么做过。我那默不作声的父亲也只是一脸怨恨的看着我，胆小懦弱，见钱眼开。

“你们不配，”宁郢毓眯起眼来，摸了摸我耳后长得有些长了的头发，轻笑，“你们枉为父母，死乞白赖，虐待亲生儿子，这些种种，你们都不配做父母，最让我好笑的是，你们的不要脸程度更是让我大开眼界啊，阿破呢，我就带走了，你们再来找他一次，为难他一次，那就不再是和我站着说话了，懂？”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插足我们的事！滚，我和我儿子说话，关你屁事！”女人扬着手指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我回头看了一眼汽车，捏了捏宁郢毓的手，指了指他的小拇指，他会意点头走开，我朝那女人就给了一巴掌。

真爽。

“你……你……”她颤着手指，作势就要往我身上倒，我连连后退几步，让她摸一下我都觉得脏，我父亲瞪了我几眼，紧握的拳头从来都没胆量朝我扬起，最后又是一脸担心弯腰去扶那假惺惺的女人。

“你们这一家可真够恶心的！”宁郢毓的怒骂声和东西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让我一瞬间明白了拍照的人是谁。

“不……你听我说……我只是凑巧凑巧……”阿玉的辩解声是我听过最恶心的声音，所以我才会更加暴躁地回击，给他更加重的一拳，这是我所活十多年的日子里，最痛快的一天。

“走吧。”宁郢毓没动，拉着我的手轻轻揉了揉，带着我往外走去，我回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一家人，忽然感觉全身轻松了，所有受过的伤，流过的血，都消失了，只有从宁郢毓手掌里传来的温度告诉我，以后都是晴天。

只是让我如遭雷击的是——站在医院门口朝我扬了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物什的黎旒。

“宁郢毓。”

我看着拉着我往前走的人，叫了他一句。

“嗯？”他回答我。

“黎旒来了。”

黎旒。

他如今真真如噩梦一样，让我只是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时刻被监视，一秒一秒被剥夺着，我那所剩无几的与宁郢毓相处的时间。

“别怕，我一直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