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尉肖河寻路走过竹林，才惊觉尉相站在门外等他多时。

他远远望着书房，飞檐琉璃瓦上挂着未融化的积雪，不时落下一两团砸向书房下的石路上，啪一下便黏在了石头板上。所以围着书房一圈的地上，都落着新的积雪。尉肖河越过路边生长的树木枯枝看去，枝干满被积雪覆盖。尉肖河就是透过这些相交错的枝干，看着后面身着深褐色常服的尉相，对方也如此遥遥望着他，等待他走近。

尉肖河加快了脚步，走至屋外的一圈积雪处停下脚步。略微整理了衣着后，才低头行礼：“父亲大人好。”

“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尉相说完转身推门进屋：“你也进来吧。”

尉肖河这才跨过脚下积雪，随着尉相走进书房。一踏进温暖的房间，尉肖河在来时路上的风轻云淡都消失了，突然吊着颗心。绕过屏风走过书架，看父亲稳稳坐在椅子上，他却只敢站着。

尉相不说话，他当然不会主动打破这份沉静。

端起茶壶，里面是仆人刚添好的热茶。尉相取出杯子为自己倒了半杯，举壶瞄了眼老实站在一旁的尉肖河，又取来一个杯子倒进半杯。望着那多出来的半杯茶，尉肖河倒地没开口说话。其实他因胃病，早几年就不再碰茶水。

“你也别站着了，坐。” 隔着桌子，尉相指指另一旁的椅子。

尉肖河不敢慢了半步，轻轻应一声后走过去坐下。坐在铺了棉垫的实木椅子上，尉肖河却觉得如坐针毡。

等尉相品完手中的半杯茶，才摆出商议的姿态，一手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今早，你又去了观星台？”

尉肖河心里打颤，差点就站起来认错，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后才回道：“是。孩儿得知今日是书院学子归院之日，特地前去看望老师，顺便也可带回两本书打发时间。只是刚好顺路，去了趟观星台。”

尉肖河既没有如实交代，也没有刻意瞒着尉相。就算是这样，尉相心里也是十分清明。观象台和书院到底顺不顺路，这点小事他还是一清二楚。

尉相没有拆穿尉肖河，只淡淡说：“这观星台虽远，但也不是去不得。”

什么意思？尉肖河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不打算再限制他和娄夏渊辽来往？

他心里想着还未来得及高兴，紧接着尉相说出的话让他凉透了心。

“若是这观星台上，没了娄夏渊辽那个妖物，你想去多少次，我都不会拦着你。”尉相微微抬眼，看了眼尉肖河。

没了娄夏渊辽，我还去观星台做什么。尉肖河握紧放在双膝上的手，咬咬牙给自己壮胆少有得顶撞尉相：“娄大人不是什么妖物，他和父亲你一样不过是当朝的一名官员而已。这些年来娄大人恪守本职，从未越规。他在观星台所看所闻，皆是奉圣上之命承接天意。”

尉肖河打小沉稳，一提到娄夏渊辽却突然沉不住气，每句话里锋芒毕露，连当今圣上都被他提起用来压制自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