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肖河再回自己院中时，是被小厮送回来的。

渠荷在院门外等了一个钟头，来来回回踱步，仿佛尉肖河去见尉相就是羊入了虎口，有去无回。

院里小厮出来劝她，让她歇息会儿喝口水，皆被她打发回去做工去了。

直到渠荷看见尉肖河被小厮搀扶着走回来，那一步一顿一息一喘地，渠荷没忍住又湿了眼眶。

尉肖河是想和她搭话，可一开口就是喘息声，连吐字的力气都没有。

“知道大少爷体弱，你们也不备个步撵送回来。”渠荷一抬手，直接拍了扶着尉肖河的小厮一巴掌，只怨这小厮没眼色不机灵。

小厮只觉得肩膀被渠荷拍得麻木，却因扶着尉肖河也腾不出手揉两下，解释说：“诶呦，轻点……姐姐，不是我们不想，实在是老爷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去抬个步撵过来呀。”

小厮还记得在书房里，尉相赤红的双目，那种气氛下除了大少爷安然自若，旁人连喘个气都不敢。尉相刚吩咐完他把尉肖河送回来，小厮才算是松口气，恨不得背着尉肖河直接跑出书房。

“少爷。”渠荷上前代小厮搀着尉肖河。

尉肖河点点头，没说话。

渠荷也不多言，直接扶尉肖河进屋里休息，吩咐了屋内的小丫鬟两句之后又转身走出去。尉肖河看着她跨出房门，兴许又是熬汤药去了。

这一天天日子过得，直接把汤药当成饭吃。

尉肖河倒是无所谓，反正打小早就习惯了各种汤药，端来了喝下去便是。但是却苦了他院中的丫鬟，以前两天熬一次汤药，现在一天早中晚三次。一碗汤药熬出来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几个小丫鬟天天轮着换班熬这汤药，一刻不得闲。

哪天若是有人厌烦了，必然会打点自己换到别的院中另寻出路。

尉肖河知道自己院中做的都是苦差事，还愿意留在他院中的都是真心把他当主子看。所以对待下人也没架子，态度要比其他主子温和许多，逢年过节赏给下人的银两也比其他院中多。

在屋中坐久了，尉肖河才渐渐缓过来。他吩咐屋里正在擦花瓶的小丫鬟：“玉衍，去把渠荷喊回来吧。熬汤药都是小事情，交给平日里打下手的小丫鬟就行。”

玉衍应道：“好的，少爷。”

她停下手中动作，把花瓶摆正后跑到后院寻渠荷。

蹲在后院里的渠荷正握着把小蒲扇，对着煎药的小灶轻轻扇风。少一分力火候不够，多一分力药就糊了。煎了药这么多年药，渠荷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样的汤药该用什么样的火候煎。

“渠荷姐姐，这药好了没，要不换我来吧。”玉衍蹲在渠荷身边。

“还差半个时辰……我不是让你在屋中陪着少爷，你怎么跑出来了？”渠荷盯着灶炉里跃动的橙红色火焰，把蒲扇递给玉衍问道。

玉衍接过蒲扇说：“少爷吩咐我出来找你……好像是有事要与姐姐交代。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同少爷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