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突然在展昭的夢裡發狂，公孫策和沈仲元眼前的場景也是忽然驟變，原本他們還能從光屏中看到幾人當初對峙時的模糊畫面，可現在竟變成了無數炫目的光點。

「怎麼回事？」公孫策看向沈仲元，雖然一直被沈仲元稱為老師，但是科技上的事情他還真不太懂。

沈仲元雙眉緊鎖，搖了搖頭，「不清楚，可能是被展昭的回憶給刺激到了，我們沉住氣，再等等看吧。」

「你確定再這樣持續下去，對他們的身體沒有影響？」公孫策指了指那邊又開始渾身打顫的白玉堂。

雖然展昭後面的回憶才是大家或者說是趙禎最想知道的事情，但是依照白玉堂現在的狀況已經很不適合再將實驗進行下去。

「我還是那個建議，咱們不如到此為止，而且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展昭肯定已經恢復記憶了。」

「這……」沈仲元沉吟不語，眉眼間卻現出明顯的抗拒。

實驗之前，趙禎已經對他三令五申，必須藉助這次機會，得到與死神組織近幾年所進行的研究有關的東西，可現在他們東拼西湊也僅知道了一點皮毛。

實驗室里兩人誰都不想退讓，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就在這時，一直不斷閃爍的三維光屏里突然傳來展昭的聲音，他竟然在昏迷狀態下，屏蔽掉白玉堂的腦電波，把自己的思想透過光屏傳到了大家的耳中。

「沈醫生，您把玉堂喚醒吧，趙禎想知道的東西，我會告訴他的。」

原來就在剛才，白玉堂因為不願繼續回憶而掙扎醒來時，展昭便已經感覺到一些異樣，但那時他還不能確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他一邊沿著白玉堂的夢境繼續回想，一邊細細感應著白玉堂的情緒波動，果然，他雖然仍舊可以探尋到白玉堂的思想，卻已離開了他的夢境。

展昭一下明白過來，實驗之所以仍在繼續，那是因為沈仲元把白玉堂切換到了自己的夢中，當然也猜到了他如此做的目的，並同時也感覺到了白玉堂的痛苦與掙扎。

他知道白玉堂這是被曾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和真相給刺激到了，因此就在剛才白玉堂的情緒急劇起伏之時，展昭將自己的意識從夢中抽離了出來。

「沈醫生，您聽到我說話了嗎？」沈仲元一直沒有反應，展昭無奈又再問了一遍。

「啊？！」沈仲元渾身一顫，這才從一臉驚愕中清醒過來，就算他早就知道展昭是個異能者，但還是被展昭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立馬站起身來，盯著眼前的光屏，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這事，我，我……」

「沒關係的，如果您不敢做主，現在就可以去問他……」展昭顯然感覺到了他的不情願，再說話時聲音里已經帶上幾絲不耐，「你告訴他，如果以後還想知道關於李元昊的事情，就不要再在白家兄弟身上打主意了。」

「那……好吧。」沈仲元終於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走向門外，徒留下裡面的公孫策還在震驚當中。

「小，小展，不好意思啊，我，我……」即便是相識多年，而且還是展昭最為信任的兄長和朋友，公孫策依然心生愧疚。

想當初，從展昭掛職進入開封府，對他們的幫助那可不是一星半點，基本上所有的大案要案都是依靠他的幫助才能偵破，而他至今卻仍就是一個編外人員，但凡常人該有的嘉獎和殊榮他沒有得到過一點。

可在他失蹤的這三年裡，他們卻沒有幫上他一點忙，就算他和包拯也曾費勁心機去探查過展昭的行蹤，可每當尋到一點線索最後都會迫於趙禎的壓力而不了了之，因而對於展昭，開封府的人一直是心存歉意的。

展昭一頓，隨口答道：「公孫大哥，我沒事……」可接下來，他卻不知如何再說。

這話若放在三年前，大家早就習以為常。那時他每次辦案回來，或是公孫策，或是包拯，又或是開封府里的眾位同事，哪個見了他不是先親切地道上一句，「小展，辛苦了。」

而他也總是笑一笑，道：「我沒事。」可現在當他再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卻是滿滿的酸澀。

三年了，三年來他經歷了太多太多，多到正常人根本無法想像，就算是沈仲元和公孫策透過白玉堂已經探知到的那些，也不過是他眾多經歷中的一小段。

不然，趙禎也不會如此千方百計的替他恢復記憶，如此迫切地想要去窺探那些隱秘。

可他實在是不想再去回憶，尤其是他失憶前的那一年，那一年他一直被困在死神組織里，就算是活著也和死去沒什麼分別。

刷拉一聲，實驗室的房門再度打開，也打破了橫在展昭和公孫策之間的平靜，沈仲元一臉淡然地走了進來，對著公孫策先是微微一笑，然後看向一直在閃耀的光屏。

「展昭，你哥已經答應你的要求了，我現在就把你們喚醒。」說完便伸手按向光屏一側的一個橙色按鈕。

「等等！」誰知展昭卻突然開口，「你們打算怎麼處置玉堂？」

「啊？」沈仲元的神色頓時慌亂起來，「處，處置白玉堂幹嘛？」

「沈醫生，您不必瞞我，」展昭緩緩說道，「如果之前你說的那些是實話，你一直都在關注著我，那您一定知道我的能力。」

「是。」沈仲元點了點頭，自兩年前他接受趙禎的委派，從擊落的那架飛機中找到展昭並送往A19開始，他就一直在密切觀察著他，又怎能不知道他的能力。

「你哥說……」沈仲元剛說了三個字，突然抬頭看向一旁一直在緊盯著他的公孫策，「呃，那個，老師您……」

「沈醫生，」展昭顯然又窺探到了他的思想，立即出言將他打斷，「公孫大哥不是外人，也可以說公孫大哥知道的只比您多不比您少，所以這事不必瞞他。」

「那好吧！」沈仲元鼓了鼓氣，終於開口，「你哥說，要我在白玉堂醒來前，將他的記憶做一下刪除和替換，你該明白有些東西他還是不記得的好，而且你哥說，這也是大白先生的要求。」

「刪除……」展昭忽然陷入沉默，過了半晌突然嘆道，「想來大白先生最希望玉堂忘記的便是我了！」

「是。」沈仲元這次絲毫沒有猶豫，甚至眼中還閃過一抹憐惜，「這也是大白先生同意他來配合你進行記憶恢復實驗的條件。」

「呵呵，這樣也好……」展昭輕聲笑起，笑聲里卻是滿滿的無奈，「就讓他把我徹底忘了吧，包括曾經的展飛。」

「展昭，你確定你要這樣做？！」公孫策雙眉緊蹙，一臉凝重。

展昭又嘆了口氣，道：「大哥，您不覺得，這樣才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