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

景恆尋了個舒服的坐姿仰面躺在那幹草之上，儘管他不明白，但心中已然有了一番猜測。

「妖族十二城的鳳主青巒。」

「你果然知曉。」

那人反而激動起來，只是景恆卻否認他的說法，只將自己的猜測給他：「妖族只有十二城鳳主青巒能涅槃，閣下的生，大抵是涅槃重生的意思？」

青巒默了片刻，突然就笑了：「天界的人倒是對我妖界了解的很。」

「我如今已不是天界的人。」

景恆道。

這話是他下意識說出口的，然而出口時他卻不覺有錯。

青巒又是一默，隨即忽而道：「為何如此說？」

「我遵天道，可天道無界，福禍淫善皆是蒼生自己的命數，若自詡為神，卻以神的名義行惡事，那非天道，是私慾。」

「你倒是看的通透，不過話語間有怨氣，你恨天界。」

青巒篤定，卻又道：「聰明是聰明，可惜稚嫩了些，我若是你，這番心思不論如何也不會告知他人，否則惹禍上身，平白丟了性命。」

原來青巒已經知道自己就是景恆。

景恆搖搖頭卻不反駁，方才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將自己這心思都吐露出來。

許是許久未與別人說話了，不過他不該如此的。

那青巒咳了咳，又說：「今日相逢也是有緣，你若是能出去，幫我帶一句話給司歸可好。」

「什麼。」

「青巒此生，從未負過任何人。」

「僅這一句？」

這一句倒顯得曖昧不明，可總歸是別人的事情。

青巒咳了幾聲，大抵是想了想，又無奈道：「再沒有別的了。」

「你現在很虛弱？」

「只是涅槃時出了些問題罷了。」

「那會如何？」

景恆心間一緊，青巒卻反而輕鬆的說：「魂歸故里。」

他說著，景恆已然蹙起眉頭，他前世從不了解青巒這個人，只知道那是妖界十二城城主，如今想來當是個愛恨分明的人物，他又不由得心酸了片刻，然而更多的是想起前世的自己。

魂歸故里，莫說他前生魂魄被怨鬼撕扯碎了，即便是他還好好的，可他的故里也容不得他。

他是本該是無根之人。

他握緊了手裡的鑰匙道：「我若能出去，一定告訴司歸。」

青巒輕輕道了一聲謝謝，景恆抬手看著手臂上暗黑的印記，遠處隱約瞥見一絲湛清的靈火沿著天牢監舍蜿蜒而來，火舌觸及他的掌心，卻是泉水一般的冰涼。

只一瞬，那靈火匯聚成一顆隱隱泛著藍色光芒的珠子，景恆看著手裡的珠子心中不免又想到青巒方才那句「魂歸故里」，那隨著珠子的光芒散去，眼前又亮起一道光芒，起初那光芒只如一隻幼蟲遊走，隨著尾部拉長，一個符號便定在眼前，景恆大抵認得出這是妖界的文字，然而又認不全，他在手中比劃著，只一會子眼前的字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一篇完整的心法。

景恆看著眼前那些文字，聽聞妖界催動靈珠前需一段心法護住心脈，他艱澀的開口問青巒：「這是你的靈珠？」

青巒聞言倒是有些輕鬆似的告訴他：

「不算是，你幫我我便送你這個東西，算是交易，待事成之後，你會擁有我的力量。」

「若是失敗呢？」

「這是涅槃的火種，會要了你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