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大門外的角落裡，一雙有些焦急不安的眼睛正緊緊盯著那扇門。

已經三天了，他在這個門口已經等了三天，都沒有見到那個人。身上的衣服還是單薄的大衣，快入冬的天氣冷風刺骨，他難耐地跺了跺腳搓起雙手，從懷裡掏出半塊麵包啃了起來。

一輛黑色的林肯駛來停在了顧氏的門前，角落裡的男人快速咽下最後一口麵包，也顧不上有多麼幹澀，他舔了一下嘴角邁開腿沖了出去。

來了！終於來了！

男人的臉上有了些許希望，連那一雙眼睛都變得明亮起來。

車門緩緩打開，先出來的是顧城修長的腿，還有那純手工定製的漂亮皮鞋。

男人看著眼前的顧城，欣喜地快要流出淚水了。這已經不是他記憶里那個精緻的小孩了，他長大了，更加帥氣了，眉眼之間有些熟悉。

顧城無意間看了一眼他，眼神碰撞之間，男人只感到了冰冷，沒有一點溫度。這讓本來就寒冷的他感覺自己掉進了冰窟窿里，一下子冷到了極致。

顧城從未在公司門前見過這麼狼狽的人，灰頭土臉的，衣衫不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油頭。他想這一定不是自己公司的員工，太有損公司形象了。

男人本來想好的說辭在這一刻全都亂了，他腦子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了。

可是，他已經身無分文，走投無路了。

顧城理也沒理他，轉身就要往裡面走，卻在這時被人攔住了去路。

男人艱難的開口:「顧，城……」

「你是誰?」

「我……我是爸爸啊……小城，」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他趕緊說道:「你不認識我是應該的，我現在這個樣子……」

顧城開口打斷了他，說道:「我沒有父親。」

男人尷尬地咧開嘴，笑道:「小城，別鬧了。我真的是爸爸。」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顧崇山呢?」

真是可笑。自己找了他那麼多年都找不到，結果突然冒出來說自己是「爸爸」?他配嗎？他顧崇山配得上這個稱謂嗎?

雖然顧崇山的樣子變了很多，但顧城認出來了。不知道是神奇，還是因為血緣關係，總之顧城認出來了。

「我，我……」男人手忙腳亂想要找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身份，他慌張的模樣在顧城眼裡變得更加可笑。

顧城繞開他，不願再看一眼:「夠了。」

男人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不死心地又衝上去，這次他拉住了顧城的胳膊。

「別碰我！」顧城厭惡地甩開他，像是看病毒一樣嫌棄極了。

男人抖了抖嘴唇，說道:「小城，你原諒爸爸吧……我錯了，我真的後悔了！你原諒我行嗎？」

顧城越發覺得這個男人可笑至極:「我認識你嗎？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原諒你？」

「小城，我真的錯了……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你原諒我吧！我會被抓去坐牢的！你救救我！」男人的淚水在說話間流了下來。

顧城冷冷地看著他，沒有一點同情:「與我無關。」

「算我跪下求你了，小城！你救救我，救救我……」男人跪倒在顧城腿邊，哭的泣不成聲。

公司的門口，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們很快就成為了眾人的焦點，更何況還是顧城。

顧城掃了一眼三三兩兩圍觀的人，心想讓男人這樣鬧下去可不是個辦法。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雖然這事過去那麼多年了，但是難保不會有人拿這事搞新聞。

男人牢牢地抱著顧城的腿，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顧城沒法只好叫司機過來把男人拖上了車，帶著男人揚長而去。

「小城?你原諒爸爸了?」男人驚喜地擦了擦眼角。

顧城瞥了他一眼，說道:「別誤會，我只是不想丟人現眼。你回來，就是為了錢?」

想想當年的顧崇山寧願一分錢都不要，凈身出戶，也非要那所謂的愛情。如今，他更是連尊嚴都踩在腳下，跑回來抱著自己的大腿下跪。

真是諷刺至極。

「不，不是的……」

「哼。你不是是金錢如糞土嗎?你不是愛情至上嗎?如今跑回來求我，不覺得可笑嗎?顧崇山，別說什麼你是我爸這種話，你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小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聽我說，都是顧清那小子！他拿了錢，說要買什麼歐洲貴族的破石頭！我，我為了生活只能騙保，整整一千三百萬啊！那小子全拿走了，一分都沒有給我留！」

歐洲貴族的破石頭?

顧城想起人魚之淚不見那件事，當時那個富商只說離奇失蹤了。難道是顧清暗地買下了人魚之淚，又跟富商串通好說成失蹤?

「騙保?虧你也想的出來！我說你怎麼變成這幅鬼樣子了，原來是為了騙保跑去整容了！顧崇山，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顧城揪著顧崇山的衣領，罵道:「你他媽是不是想錢想瘋了?腦子進水了?你知不知道騙保的後果?」

顧崇山接著沒有骨氣地哀求道:「你救救我吧，小城！我不能去坐牢啊！我會死的……」

顧城冷笑著推開他，用最冰冷的聲音說道:「從你選擇那個女人的時候開始，你就再也不是顧家的人了。去自首吧。」

男人怎麼也沒想到顧城如此絕情，甚至一點情面也不顧。他們說到底也是父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他也以為顧城絕不會見死不救。

童年造成的陰影是一輩子都無法消除的，顧城根本無法原諒顧崇山，包括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有那麼一瞬間，顧城心軟了，但他也絕不會原諒他。

車子最後停在了警察局門前，顧城漠然地看著顧崇山:「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用餘生來為爺爺和媽媽贖罪，這是你欠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