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滑膩噁心，帶著邪惡的笑聲在許天冬的耳邊多次響起，他的腳步變得跌跌撞撞，一直強撐下來的鎮定也消失無蹤。

很快他們來到了BOSS的房間門口，許天冬的臉色已經煞白，佟野猶豫了一下，想先進去，卻被門衛攔住了。他看了許天冬一眼，突然俯下身去抱住了許天冬。

溫暖的懷抱讓許天冬暫時停止了顫抖，但是很快佟野鬆開了他。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不要怕。」

佟野說。

許天冬伸手去推開那扇門，他看著那隻握在門把手上的手，覺得這隻手並不是自己的。

門吱呀開了，裡面是陽光和煦的辦公室，擺著昂貴的真皮沙發和漂亮的辦公桌，還有一幕巨大的投影儀。

投影儀前坐著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懷裡依偎著一個頭髮捲曲的女人，他聽到開門聲後轉頭看了看許天冬，一張瘦削，線條凌厲的臉，細長的毒蛇一樣的眼睛，透著一種亢奮的光芒。

這玄網的BOSS歐林，這所巨大的基地和所有的據點都屬於他，而這個男人陰狠狡詐，手段殘忍，才能夠將這麼大的產業經營得風生水起。

「進來吧。」

門關上了，許天冬慢慢地走了過去。

明明是從黑暗走到陽光里，為什麼這麼冷呢……

許天冬哆嗦著嘴唇，腳步越來越慢，歐林看著他的樣子，嗤笑一聲，隨手打開了投影儀。

投影儀里出現了許天冬痛苦又潮紅的臉，機器里發出噁心的笑聲和許天冬的悶哼聲。

「小天冬，來吧，欣賞一下你當初的作秀。」

許天冬看著投影儀里的自己，手開始不住地顫抖，眼淚不停地滑落下來。

當年，他和姐姐被繼母丟棄之後，就被玄網的人騙來了這裡，最初姐姐是被分配到了叢林追殺的錄影里，是他，是他跪求負責人救下了他的姐姐。

而代價就是，他會自願地拍攝任何東西，而他的姐姐被保下了性命，卻不得不承受別樣的侮辱。

他為了保住命，他不停地討好著這裡的所有人，為了他和姐姐，他什麼都做過，甚至可以吃下特製的藥粉，讓所有人看著他發狂的醜態。

那年他只有十四歲，他只想活下去。

他在玄網待了四年，四年來所有被綁架的人非死即賣，只有他和姐姐保下了性命，隨後玄網易主，歐林上位，玄網內部大洗牌，許天冬像往常一樣在伺候那些負責人的時候下了殺手，他殺掉了整整二十六個玄網高層，為新的BOSS上位掃清了障礙。

隨後許天冬來到歐林面前哀求，在歐林的幫助下，他脫離了被販賣者的身份，成為了玄網的一員。

他的姐姐，也被送出了玄網，但是得了嚴重的精神疾病，治療好之後，失憶了。

她不記得在玄網的任何事，也不記得自己的弟弟為自己做了什麼。

她以為她還是過去那個少女，只不過身世凄慘了一點而已。

唯一記得那地獄一般的過去的，除了那些施暴者，只有許天冬還有歐林兩個人。

歐林留下了許天冬，卻時不時用他們姐弟倆當初留下的錄影戲耍許天冬，用來挾制他。

這招很有效，因為許天冬不怕自己死，卻害怕姐姐的安穩生活被打破。

兩年前歐林重用了一個知道許天冬過去的手下，對方和許天冬開始了明爭暗鬥，最後許天冬選擇了離開，但是歐林還是時不時把他叫回來。

但是許天冬無法反抗，他恨透了這個人，恨透了這個組織，卻不得不被脅迫。

許天冬的反應很讓歐林滿意，他笑眯眯地關了錄像，擺弄著懷裡女人的臉頰，對方發出嬌笑聲，帶著鄙夷看著許天冬。

「我以為你已經忘記了你的過去。」歐林看著許天冬，「你手上沾著血，永遠別妄想想脫離這裡。別忘了你是誰，效忠於誰？」

「我沒忘記。」許天冬任由臉上的眼淚流淌，顫抖著嘴唇回答道。

「那個被你送到警察局的人我派人做掉了，這件事就算了，以後如果再發生，你知道後果的。」

「是，BOSS。」

「還有，那個程堯，曾經在刑警隊是嗎？」

「嗯。」

「可以適當接近接近他，以後會有用途。」歐林懶洋洋地說道，他不怕許天冬背叛自己，就許天冬這些年的表現來看，他受不了的時候只會選擇自我了斷卻不敢和歐林同歸於盡。

「是，BOSS。」

「走吧。」

許天冬感覺自己的身體整個都虛脫了，他轉過頭想要走，卻回過頭去猶豫了一下。

「BOSS，我想請問一下……被販賣的人里有沒有見過一個叫程彤的女孩……」

許天冬的話音剛落，歐林懷裡的女人明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開始和歐林調笑起來。

「讓嚴力他們幫你查。」歐林說完，擺擺手，許天冬沒有再說話，出去了。

而歐林懷裡的女人，眼神又跟著轉到了門口，似乎想要看清許天冬的樣子。

許天冬一出來就跌倒在佟野懷裡，他死死抱著佟野的脖子，全身都在顫抖，而佟野也一言不發，就這麼抱著許天冬，直到他的顫抖消失。

「好些了嗎？」

「嗯……」許天冬胡亂揉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你不問我怎麼了嗎？」

「嗯，你想說時，自然會對我說的。」

「謝謝你。」許天冬深吸一口，「我要查一個人。」

「誰？」

「程堯的妹妹，程彤。」

「來過這裡的女孩太多了，很少會紀錄姓名的，全都是照片，而且如果沒有來過網路系統，根本就不會有她的資料。」

「我只是想查查看，有或者沒有，都不重要了。」

許天冬坐在那裡恢復了點精神，又喝了一杯佟野拿來的咖啡，覺得自己好多了，就去找歐林的助理嚴力，從電腦里調出了成千上萬的視頻和照片。

「這些都是四年前的，你慢慢看吧。」

許天冬開始在這些照片里翻找著，但是人太多了，一天過去了，他只看了幾千張照片，眼睛酸痛得難受。

「你是為了程堯？」

「老大說讓我接近他，我不過找個借口罷了。」許天冬很冷淡地說道。

佟野笑了笑，沒有說話。

許天冬不想第二天還來，通宵奮戰，終於在系統的倒數第二張，看到了程彤的照片，看到的瞬間，許天冬是覺得有點悲哀的。

被賣到這裡的女孩，除非再被轉賣出去，否則很難存活。

他點開了程彤的照片，發現程彤已經被轉賣，地點就是之前買傭人的端木家。

程彤在端木家！她還沒有死！

許天冬的心一陣雀躍，但是很快他又覺得有點為難。

他要怎麼告訴程堯這件事呢？

他決定先聯繫端木家看看，能不能把程彤買回來，畢竟他手裡還是有點積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