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冬回到店裡時，店裡還著著燈，但是門已經鎖了。許天冬從口袋裡找出鑰匙把門打開，進屋跺了跺凍僵的腳，脫掉了大衣。

佟野窩在其中一張沙發上半躺著，手裡抱著一本書，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聽到門響，他忙抬頭看了看，見許天冬進門就坐起來，把書隨手一丟。

「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嗯……有點事情。」

「你和那個程堯出去玩了？」

「嗯。」

「其實，你跟他接觸是可以的，但是要注意分寸。」

「他過去是刑警隊的，後來犯了錯，被開除了，認識的人幫他找的現在這份工作。」

「……」佟野沉默了一會兒，問了許天冬一句，「他會不會是刑警隊那邊派來盯著我們的？」

「不會。」許天冬回答，很快又反應雇來：「對了，老大，這幾年玄網的人口紀錄你有沒有，有沒有見過一個叫程彤的女孩？」

「你要說長相我才會記得，你說名字，誰會記名字啊。」佟野搖頭，「就算有名字，人數也太多了，很難查到。」

「哦。」

「怎麼了？」

「沒事，隨便問問。」許天冬這時想起了一件事，「老大，我今天闖禍了。」

許天冬把之前綁架的事情告訴佟野，佟野對這件事沒有反應，而是讓許天冬早些睡覺去。

兩天後，佟野收到了通知，讓佟野帶著許天冬去H城總據點接受處罰。

許天冬一晚上沒睡著，到了天色發亮的時候才閉上眼睛，但是又開始做起了噩夢，他夢到自己在一列飛速行駛的列車上，上面坐滿了人，都趴在玻璃上想要下去，但是列車就是不停下，他從角落裡走出來想找個人說說話，但是在他張嘴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他，所有的人臉上都只長著一雙眼睛，就那麼死死地盯著他。

他驚出一身冷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而佟野也沒有來找他，他坐在床上冷靜了一會兒，脫下了被汗濕的睡衣，走到衛生間打開了水龍頭。

冰冷的水流了出來，他直接捧了來潑在自己臉上，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他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因為睡眠不足，眼窩發青，眼睛裡還有不少紅血絲，臉色蒼白得像個鬼一樣，白皙的身體上布滿了細碎的疤痕，看起來有點噁心，但是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浴室里打開水沖了起來。

洗完澡之後他覺得精神好一些了，擦幹身體，穿好衣服出去下樓，看到佟野正拿著手機在跟人說話，情緒很激動的樣子。

最後氣呼呼地摔掉了手機，許天冬沒見過佟野生氣的樣子，但是看周圍人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就能明白其實佟野不是脾氣很好的人，只不過沒有對許天冬發過火而已。

「昨天被你和程堯送到警察局的人把你供出來了，BOSS想讓你回總據點待一段時間。」

「不，不行！我不去！」一向冷靜的許天冬突然激動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佟野的衣袖，「我，我接受懲罰，別送我去那裡，求求你了！」

佟野看著許天冬的樣子有些愣神，他和許天冬相處有將近兩年了，許天冬情緒最大的波動也就是把程堯關到門外那次，其餘時間他都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但是這次許天冬竟然被嚇得瑟瑟發抖，樣子讓他覺得有點詫異，但是他也沒有問為什麼，而是像平時一樣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

「放心，我沒有答應，我們去一趟就回來。」

許天冬經過最初的暴躁，變得異常沉默，他靜靜地跟著佟野上了車，車緩緩地駛向總據點的過程，他的身體也一步一步變得冰冷。

總據點在H城的另外一個角落裡，那裡有一片很發達的工業園，這隻是一種遮掩，事實上是他們的總據點，佟野的車開了進去，經歷了三處關卡之後，順利到達了總部，兩人下車。

總據點的核心位置是不允許開車進入的，而每個步行進入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兩個人正在被門口的守衛細細檢查時，一個踩著輪滑的少年嗖的一下從旁邊一閃而過，在看到他們兩個為了檢查連外套都脫了的樣子，不屑地笑了一聲，轉頭走了。

佟野覺得少年的身份很奇怪，問了一句：「那是誰？」

「BOSS的侄子。」

「 哦。」

和佟野相熟的守衛看佟野一臉不信的樣子，偷偷湊過來在佟野耳邊嘀咕道。

「都說這是BOSS的私生子，不過也都是猜的，畢竟誰也沒聽過BOSS有什麼兄弟。」而且最近據點還住進來一個美麗的少婦，說是少年的母親，從和BOSS的親密程度來看，並不像是兄弟媳婦，反而像外面養的情婦，當然這個事情他是不敢說的，畢竟那個女人不好惹。

檢查完畢，佟野和許天冬進了核心大樓，大樓一共有十六層，全部都屬於玄網據點，但是對外他們只是科研寫字樓，裡面都是科研人員，所以防備要嚴一些。

事實上，裡面最多的是網路直播系統，因為玄網最大的經濟收入就是網路直播，許多直播現場就在這大樓里進行，而之前王錚被追殺的樹林，地點就在這棟大樓後的樹林，只不過這樣的直播很少，大部分都是在那些多金的買家私人別墅進行，想要直播的就要透過他們的網路轉播，可以說玄網的網路是被他們壟斷的。

壟斷就代表著高利潤，玄網的盈利是所有人無法想像的，它已經遠遠超越了毒品和軍火，成為H城犯罪團伙最大的撈金基地。

全球的失蹤者除了被販賣就是被送往這裡。

而被販賣的人，好歹還可以在買家手裡苟延殘喘地活著，被送往這裡的人，很少能夠活下來。

程彤會不會也在這裡。

許天冬想，很快他也顧不得想了，伴隨著他和佟野的腳步，大廈越來越近，他的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那些內心深處無法忘記的聲音也開始響了起來，在他的耳邊不停地環繞著。

如果你聽話，我們就會放了你們。

我說什麼，你們做什麼。

就這樣，乖乖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