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只有留在妖界這一個選擇。」琥珀尚未發覺兩人，司歸疲憊的坐在地上調息。

就在方才他發覺天界的人最善用的卻是鬼界的招數以後他便不是那麼急著要殺了景恆，「種族之上階層之上不論哪一個你都是劣等，我想你也應該想過去人界，可女魃慘死尚是個謎團，你何必自討苦吃。」

誠然，他已「淪落鬼道」是天界的罪人，又善鬼道之術如今還在妖界成了十二城的主，不倫不類不妖不鬼倒也可笑。

「若我在意這些，自一開始我就不會習鬼道符籙之術，」景恆只言，卻想起前世天界誅殺他那可笑的理由，「若我心有玉，旁人的眼光與我何幹？」

司歸愕然，面具下的驚訝流露於眉眼間。

若是旁人說出這番話，不論為何他都只會當個笑話，這世間人人皆有一張嘴說什麼都不奇怪，可偏偏是這個景恆，眉眼帶著悲憫，清澈中藏著經年累月方有的滄桑，他居然莫名的信他這句話。

「若我什麼都不要，只留你一年呢？」

他亦奇怪自己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一個不鬼不妖的人是這世間莫大的恥辱，如今神鬼妖魔人五界分明，可這景恆卻是個異類。

此等異類天地不容，他本該替天行道，本該斬殺這妖孽，可他卻鬼使神差的要做交易，只因他一句身份有別？

亦或是……

司歸嗤笑，卻在這一瞬，在景恆磐石般堅定的眉眼裡讀出了原因。

許是眾生平等……

他是應龍司歸，生來妖族，可上古妖獸一脈早年卻是天界真神司雨的坐騎。

天界真神創世，應龍一族亦是這世間尊貴的妖獸，而後真神歸於混沌，天界自恃功高立於尊位，而妖獸應龍卻被封印於妖界。

天界自有司雨的神族，應龍是妖獸，他生來是妖不過是真神籠絡讓妖界的橋樑，如今天界強大無需應龍，而於受天界擺布已久的妖界，應龍一族卻是莫大的恥辱。

「十二城不能沒有城主。」

司歸再道，心間酸澀如有人生生撕過，他其實生來並不懂痛，只是記憶里有人跪在妖族十二城戒台泣血道：「我司衍此生戰長蛟，斬巨惡，封九幽，一生只為求妖界太平，未曾想到最後落得個孑然獨死的下場。」

他合眼，卻對景恆說：「在我找到新的城主前假裝十二城城主，此後不論你遭如何際遇，我司歸永遠欠你一人情。」

「你眼裡分明是恨意。」

景恆側目，他已猜到司歸那封印為何，那是妖界的十二魂釘，將生魂撕裂鎖在妖界，那是妖界馴惡獸所用。

「你不必多問，只道一個答案給我。」

司歸道。

轉眼間便又是一副清冷模樣。

「我答應。」

景恆道。

他尚無去處，妖界最靠近天界他留在此處沒有壞處。

「送我回去，」司歸留一血誓，以命做抵押答應景恆一個人情，景恆亦然，卻看著遠處琥珀似乎發現此處異動正要來，景恆用血引化出一道鬼門只一瞬兩人沒了蹤影。

「何人在此！」

未見女子，只聞得妙齡少女一聲嬌呵，容婉悄悄放慢了腳步，卻見琥珀化出一把闊斧眉眼冷峻。

「嗯？」

仇止現身，琥珀松下戒備恭恭敬敬的行禮，容婉一見忙迎上來了，然而仇止只瞥了她的一眼，又搖了搖頭，卻饒有興緻的念起：「我心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