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甚至從未恨過周彥那群人，只覺得他們可悲。

而真正令他產生恨意的，是他班導。

如果班導僅僅是視若無睹，避開不談，程墨大概也不會這麼恨他。

「程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偉大的？覺得自己是個英雄？」班導走到他旁邊，「你看鄭毅現在不是也離你遠遠的。」

「別太拿自己當回事。」班導和班裡的同學笑著。

「像你父母一樣，冷漠一些多好。」

程墨實在想不通，這樣的人為什麼可以成為老師。拿著別人的苦難當作消遣作樂，原來人類的悲歡真的不相通。

那段時間是程墨從出生以來最為難熬的日子，他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一切。還好時間持續不長，到了初三的時候，他們那一群人要麼輟學要麼去了技校。

只是從那以後，程墨的話比以前更少了。

嘴上說著都過去了，可這些事究竟在他心裡佔多少分量，只有他自己知道。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姜鶴攬著他的肩膀緊了緊。

程墨應了一聲。「沒事的。」

「程墨。」姜鶴喊了他一聲，「你永遠不需要對我說「沒事」，不要在我面前強撐好嗎？」

程墨愣了下，鼻子一酸，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他慌張著擦掉，結果情緒控制不住，他捂著臉想要轉過身卻被人一把抱住。

「想哭就哭吧，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姜鶴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他。

程墨試圖忍住，只是越是想要控制，就越是難以抑制的難過，他哽咽著，「我好難過啊…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不想…」

姜鶴沒有說話，他知道程墨這時候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什麼解決辦法，他所要做的就是陪著這個人。

程墨哭了很久，哭到眼睛都腫了。

姜鶴輕輕揉了揉他的頭，「不管什麼事，你都可以找我。」

「我會一直在。」

程墨低頭，又想流淚。好不容易憋了回去，帶著鼻音開口，「你別讓我在哭了，這樣我還怎麼回家。」

姜鶴笑了笑，有些猶豫開口，「要不然今晚你先來我家住？」

「好。」程墨想了一下，今天老爸出差回家，他們大概是又要吵一夜的。

沒料到程墨這麼幹脆就答應，姜鶴愣了愣，試探開口，「需不需要給家裡說一聲？」

「不用了。」程墨搖頭，頓了頓，「你想問的話就問吧，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你和父母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他們也沒來給你開過家鄉會…」

程墨搖了搖頭。

「連感情都沒有，又哪來不好這一說。」

姜鶴沉默。

「從我記事開始，對他們的記憶就是不斷的爭吵，每天都在吵，砸東西摔東西，他們不應該是夫妻。」

「他們像是仇人。」

姜鶴覺得自己嗓子像是堵了什麼東西，說話有些困難，「他們…有沒有對你…」

程墨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還好他們在家的時間不長。」

姜鶴撩開他額前的頭髮，輕輕碰了碰那被紗布蓋住的傷口，「這兒就是他們動的手？」

他只覺得心上被狠狠的劃著，心疼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