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錄
  • 簡介
  • 收藏

    宋史

    Part 390

    小說: 宋史 作者:Tuotuo 字數:9417 更新時間:2019-11-21 10:57:34

    王倫使金還,言金人欲再遣重臣來計議,以松年試工部尚書為韓肖胄副,充大金奉表通問使。時使命久不通,人皆疑懼,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劉豫令以臣禮見,肖胄未答,松年曰:「聖主萬壽。」豫曰:「聖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意,必複故疆而後已。」使還,拜吏部尚書。

    嶽飛收復襄、漢,令松年籌度守禦事。松年奏:「乞飛班師,徐窺劉豫意向,若豫置不問,其情叵測,當飭將士謹疆場可也。」又條戰艦四利:一曰張朝廷深入之軍勢,二曰固山東欲歸之民心,三曰震疊強敵,使不敢窺江、浙,四曰牽制劉豫不暇營襄、漢。

    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首奏八事:立規摹以定中興之基,振紀綱以尊朝廷之勢,馭將帥使知畏,撫士卒使知勸,收予奪之柄,察毀譽之言,無以小疵棄人才,無以虛文廢實效。又薦張敵萬:「向在淮南誘敵深入,步騎四集,悉陷於淖,無得解者,金人至今膽落。乞令統率軍馬別為任使,庶幾外閫浙多名將,不獨仗倚三四人而已。」

    諜報劉豫於登、萊、海、密具舟楫,淮陽、順昌積芻粟,欲憑藉金人侵我邊鄙。議者謂韓、劉、嶽各當一面,可保無虞。松年奏:「三人聲勢初不相屬,緩急必不相救。況海道闊遠,蘇、秀、明、越最為要衝,乞選精兵萬人,命一大臣往駐建康,親督世忠、光世守採石、馬家渡,以張兩軍之勢,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禦江海。或無人可遣,臣願疾馳以赴其急。」詔遣松年往江上,與諸將會議進討,因覘賊情。帝決意親征,遂次平江,命松年權參知政事,專治戰艦,張浚專治軍器。松年曰:「議論既定,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紛紛無益。」

    俄以疾提舉洞霄宮,卜居陽羨,雖居閑不忘朝廷事,屢言和糴科斂、防秋利害,帝皆嘉納。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頃卒,人謂不死也。年六十。

    松年平生不喜蓄財,每除官例賜金帛,以軍興費廣,一無所陳請,或勸其白於朝,曰:「弗請則已,白之是沽名也。」喜賓客,奉入不足以供費,或請節用為子孫計。松年曰:「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況俸廩,主上所以養老臣也。」自持囊至執政,所舉自代,皆一時聞人,所薦一以至公,權勢莫能奪。

    方秦檜秉政,天下識與不識,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無不曲意阿附為自安計。松年獨鄙之,至死不通一書,臣以此高之。

    曹勳,字公顯,陽翟人。父組,宣和中,以閣門宣贊舍人為睿思殿應制,以占對開敏得幸。勳用恩補承信郎,特命赴進士廷試,賜甲科,為武吏如故。

    靖康初,為閣門宣贊舍人、勾當龍德宮,除武義大夫。從徽宗北遷,過河十餘日,謂勳曰:「不知中原之民推戴康王否?」翌日,出禦衣書領中曰:「可便即真,來救父母。」並持韋賢妃、邢夫人信,命勳間行詣王。又諭勳:「見康王第言有清中原之策,悉舉行之,毋以我為念。」又言「藝祖有誓約藏之太廟,不殺大臣及言事官,違者不祥」

    勳自燕山遁歸。建炎元年七月,至南京,以禦衣所書進入。高宗泣以示輔臣。勳建議募死士航海入金國東京,奉徽宗由海道歸,執政難之,出勳於外,凡九年不得遷秩。紹興五年,除江西兵馬副都監,勳以遠次為請,改浙東,言者論其不閑武藝,專事請求,竟奪新命。

    十一年,兀術遣使議和,授勳成州團練使,副劉光遠報之。及淮,遇兀術,遣還,言當遣尊官右職持節而來,蓋欲亟和也。勳還,遷忠州防禦使。金使蕭毅等來,命勳為接伴使。未幾,落階官為容州觀察使,充金國報謝副使,召入內殿,帝灑泣,諭以懇請親族之意。及見金主,正使何鑄伏地不能言,勳反覆開諭,金主首肯許還梓宮及太后。勳歸,金遣高居安等衛送太后至臨安,命勳充接伴使。遷保信軍承宣使、樞密副都承旨。

    二十九年,拜昭信軍節度使,副王綸為稱謝使。時金主亮已定侵淮計,勳與綸還,言鄰國恭順,和好無他,人譏其妄。孝宗朝加太尉、提舉皇城司、開府儀同三司。淳熙元年卒,贈少保。

    李稙,字元直,泗州臨淮人。幼明敏篤學,兩舉於鄉。從父中行客蘇軾門,太史晁無咎見之曰:「此國士也。」以女妻焉。

    靖康初,高宗以康王開大元帥府。湖南向子諲轉運京畿,時群盜四起,餉道厄絕,環視左右無足遣者。有以稙薦,遂借補迪功郎,使督四百艘,總押犒師銀百萬、糧百萬石,招募忠義二萬餘眾,自淮入徐趨濟,凡十余戰,卒以計達。時高宗駐師钜野,聞東南一布衣統眾而至,士氣十倍,首加勞問。稙占對詳敏,高宗大悅,親賜之食,曰:「得一士如獲拱璧,豈特軍餉而已。」承制授承直郎,留之幕府。

    稙三上表勸進:「願蚤正大寶,以定人心,以應天意。」三降手劄獎諭。稙感激知遇,言無不盡,為汪伯彥、黃潛善所忌。高宗既即位,為東南發運司幹辦公事,尋以奉議郎知潭州湘陰。縣經楊麼蕩析,稙披荊棘,立縣治,發廩粟,振困乏,專以撫摩為急。

    丞相張浚督師江上,知稙才,薦為朝奉郎、鄂州通判。大盜馬友、孔彥舟未平,稙請修戰艦,習水戰,分軍馬為左右翼,大破彥舟伏兵,誅馬友,二盜平。浚以破賊功上於朝,轉朝奉大夫、通判荊南府。秩滿,除尚書戶部員外郎。

    時秦檜當國,凡帥府舊僚率皆屏黜,浚亦去國。稙即丐祠奉親,寓居長沙之醴陵十有九年,杜門不仕。

    檜死,子諲以戶部尚書居邇列,語及龍飛舊事,識稙姓名,除戶部郎中。稙始入見,帝曰:「朕故人也。」方有意大用,以母老,每辭,願便養,除知桂陽軍。丁母憂,歸葬,哀毀廬墓,有白鷺朱草之祥。劉錡遺之書曰:「忠臣孝子,元直兼之矣。」

    服闋,參政錢端禮薦差知瓊州。陛辭,帝慨然曰:「卿老矣,瓊管遠在海外。」改知徽州。徽俗崇尚淫祠,稙首以息邪說、正人心為事,民俗為變。轉朝請大夫、直秘閣,改知鎮江府,遷江、淮、荊湘都大提點坑冶鑄錢公事。

    逾年,金人敗盟,朝廷將大舉,以稙漕運有才略,授直敷文閣、京西河北路計度轉運使。稙措畫有方,廷議倚重。乾道元年,遷提刑江西。二年,直寶文閣、江南東路轉運使兼知建康軍府兼本路安撫使,主管行宮留守司事。

    稙上書極言防江十策,其略曰:「保荊、襄之障,以固本根;審中軍所處,以俟大舉;搜選強壯,以重軍勢;度地險厄,以保居民;避敵所長,擊其所短;金人降者宜加賞勸。」皆直指事宜,不為浮泛。疏上,帝嘉其言,乙太府卿召赴闕,有疾不克上道,遂以中奉大夫、寶文閣學士致仕,還湘。

    時胡安國父子家南嶽下,劉錡家湘潭,相與往還講論,言及國事,必憂形於色,始終以和議為恨。年七十有六卒。有文集十卷,題曰《臨淮集》,廬陵胡銓為之序。諡忠襄。

    子五人,汝虞知桃源縣,汝士朝奉大夫、知黃州,汝工知昌化軍。

    韓公裔,字子扆,開封人。初以三館吏補官,掌韋賢妃閣箋奏,尋充康王府內知客。金兵犯京,王出使,公裔從行。渡河,將官劉浩、吳湛私鬥,公裔諭之乃解。次磁州,軍民戕奉使王雲,隨王車入州廨,公裔複諭退之。王之將南也,與公裔謀,間道潛師夜起,遲明至相,磁人無知者,自是親愛愈篤。及兵退,張邦昌遣人同王舅韋淵來獻傳國璽。時淵自稱偽官,議者又謂邦昌不可信,王怒將誅淵,公裔曰:「神器自歸,天命也。」王遂受璽,命公裔掌之。公裔力救淵,釋其罪。

    元祐後詔王入承大統,府僚謂金兵尚近,宜屯彭城。公裔言:「國家肇基睢陽,王亦宜於睢陽受命。」時前軍已發,將趨彭城,會天大雷電,不能前,王異之,夜半抗聲語公裔曰:「明日如睢陽,決矣。」既即帝位,公裔累遷武功大夫、貴州防禦使。

    後以事忤黃潛善,適帝幸維揚,公裔丐去,潛善以為避事,遂降三官,送吏部。帝幸越,念其舊勞,召複故官、幹辦皇城司,仍帶禦器械,累遷至廣州觀察使、提舉佑神觀。

    公裔給事藩邸三十餘年,恩寵優厚,每置酒慈甯宮,必召公裔。會修《玉牒》,元帥府事多放佚,秦檜以公裔帥府舊人,奏令修書官就質其事。俄除保康軍承宣使,檜疑其舍己而求於帝,銜之。右諫議大夫汪勃希檜意,劾罷公裔,遂與外祠,在外居住,而帝眷之不衰。

    檜死,即複提舉佑神觀,賜第和寧門西,帝曰:「朕與東朝欲常見卿,故以自近耳。」昇華容軍節度使,尋致仕。後華容軍複為岳陽軍,公裔遂換岳陽軍節度使。高宗既內禪,嘗與孝宗語其忠勞,因詔所居郡善視之。乾道二年卒,年七十五,贈太尉,諡恭榮,官其親族八人。高宗賜金帛甚厚。

    公裔律身稍謹,不植勢,不市恩,又敢與黃潛善、秦檜異,斯亦足取雲。

    論曰:章誼有蹇諤之節,肖胄席父祖之蔭,二人多所論建,奉使不辱,亦可取矣。陳公輔得諫臣之體,其劾蔡京、王黼之党,論吳敏、李綱之隙,是矣。然既辨安石學術之害,而不尚程頤之學,何邪?張PE斥蔡京之禍,薦楊時之賢,其趣操正矣,況平寇有術,而不自以為功乎?松年鄙秦檜而不交,知命通方,固不易得。而曹勳崎嶇兵間,稍著勞效,然金人入侵之計已決,猶曰鄰國恭順無他,何其見幾之不早邪?若李稙、韓公裔早著忠藎,為天子故人,能與黃潛善、秦檜為異,閉門不出,待時而動,斯亦知所向方者哉!

    列傳第一百三十九

    ○何鑄王次翁范同楊願樓炤勾龍如淵薛弼羅汝楫子願附蕭振

    何鑄,字伯壽,余杭人。登政和五年進士第,曆官州縣,入為諸王宮大小學教授、秘書郎。禦史中丞廖剛薦鑄操履勁正,可備拾遺補闕之選。即命對。鑄首陳:「動天之德莫大於孝,感物之道莫過於誠。誠孝既至,則歸梓宮於陵寢,奉兩宮于魏闕,紹大業,複境土,又何難焉。」帝嘉納之。

    拜監察禦史,尋遷殿中侍御史。上疏論:「士大夫心術不正,徇虛以掠名,託名以規利。言不由中而首尾向背,行險自售而設意相傾者,為事君之失。懷險戲之謀,行刻薄之政,輕儇不莊,慢易無禮者,為行己之失。乞大明好惡,申飭中外,各務正其心術,毋或欺誕。」蓋有所指也。時遷溫州諸宮殿神像於湖州,有司迎奉,所過騷然。鑄言:「孝莫大于甯神,甯神莫大于得四海之歡心。浙東旱荒,若加勤動,恐道路怨咨。乞務從簡約,不得過為騷擾。」疏奏,其事遂已。擢右諫議大夫。論:「中興之功,在於立志,天下之事濟與否,在於思與不思。願陛下事無大小,精思熟慮,求其至當而行。如是,則事無過舉矣。」尋拜禦史中丞。

    先是,秦檜力主和議,大將岳飛有戰功,金人所深忌,檜惡其異己,欲除之,脅飛故將王貴上變,逮飛系大理獄,先命鑄鞫之。鑄引飛至庭,詰其反狀。飛袒而示之背,背有舊涅「盡忠報國」四大字,深入膚理。既而閱實俱無驗,鑄察其冤,白之檜。檜不悅曰:「此上意也。」鑄曰:「鑄豈區區為一嶽飛者,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檜語塞,改命萬俟卨。飛死獄中,子雲斬於市。

    檜銜鑄。時金遣蕭毅、邢具瞻來議事,檜言:「先帝梓宮未反,太后鑾輿尚遷朔方,非大臣不可祈請。」乃以鑄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為報謝使。鑄曰:「是行猶顏真卿使李希烈也,然君命不可辭。」既返命,檜諷萬俟卨使論鑄私嶽飛為不反,欲竄諸嶺表,帝不從,止謫徽州。

    時有使金者還,言金人問鑄安在,曾用否。於是複使知溫州。未幾,以端明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召赴行在,力辭。乃再遣使金,使事秘而不傳。既歸報,帝複許以大用,又力請祠,除資政殿學士、知徽州。居數月,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卒,年六十五。

    鑄孝友廉儉。既貴,無屋可居,止寓佛寺。其辨嶽飛之冤,亦人所難。然紹興己未以後,遍曆台諫,所論如趙鼎、李光、周葵、范沖、孫近諸人,未免迎望風旨,議者以此少之。至於慈寧歸養,梓宮複還,雖鑄祈請之力,而金謀蓋素定矣。

    先是,金諸將皆已厭兵欲和,難自己發,故使檜盡室航海而歸,密有成約。紹興以後,我師屢捷,金欲和益堅。至是,遣鑄銜命,蓋檜之陰謀,以鑄嘗爭嶽飛之獄,而飛竟死,使金知之而其議速諧也。

    鑄死四十餘年,諡通惠,其家辭焉。嘉定初,改諡恭敏。

    王次翁,字慶曾,濟南人。聚徒授業,齊、魯多從遊者,入太學,貧甚,夜持書就旁舍借燈讀之。禮部別頭試第一,授恩州司理參軍,曆婺州教授、辟雍博士,出知道州。

    燕雲之役,取免夫錢不及期,輒以乏興論。次翁檄取屬邑丁籍,視民產高下以為所輸多寡之數,約期受輸,不擾而集。除廣西轉運判官。時劇盜馬友、孔彥舟、曹成更據長沙,帥檄漕司預鳩糧芻三十萬以備調發,次翁即以具報,吏愕眙,次翁曰:「兵未必發,先擾民可乎?吾以一路常平上供計之,不啻三十萬。」已而賊不犯境。召對,論事不合,出知處州,乞祠,歸寓於婺。

    呂頤浩帥長沙,辟為參謀官。頃之,力乞致仕。秦檜召還,道出婺,次翁見之。樓炤言:「頤浩與次翁同郡,頤浩再相,次翁貧困至此。」檜笑曰:「非其類也。」檜居朝,遂以為吏部員外郎,遷秘書少監,除起居舍人,遷中書舍人。劉光世除使相,奏以文資蔭其子,次翁執奏繳還。

    除工部侍郎兼侍講。蜀闕帥,宰執擬次翁以聞。帝以次翁明經術,留兼資善堂翊善。改禦史中丞。論趙鼎不法,罷知泉州。部差李泗為鄂州巡檢,而湖北宣撫使不可,次翁言:「法令沮於下,而不知朝廷之尊,漸不可長。」帝令詰宣撫司。宣贊舍人陳諤、孫崇節即閣門受旨升轉,次翁言:「閣門徑自畫旨,不由三省,非祖宗法。」寢弗命。呼延通因內教出不遜語,次翁乞斬通以肅軍,且言:「著令,寸鐵入皇城者有常刑。」遂罷內教。

    韓世忠與劉光世、張俊與劉錡皆不相能,次翁言:「世忠於光世因言議有隙,俊於錡由措置有睽。竊恐錡保一孤壘,光世軍處窮,獨俊與世忠不肯急援。願遣使切責,因用郭子儀、李光弼以忠義泣別相勉者感動之。」

    金人敗盟入侵,次翁為秦檜言於帝曰:「前日國是,初無主議,事有小變則更用他相,後來者未必賢於前人,而排斥異黨,收召親故,紛紛非累月不能定,于國事初無補。願陛下以為至戒,無使小人異議乘間而入。」檜德之。先是,檜兄子與其內兄王

    奐皆以恩幸得官,檜初罷政,二人擯斥累年。至是,次翁希檜旨,言:「吏部之有審量,皆暴揚君父過舉,得無傷陛下孝治。乞悉罷建炎、紹興前後累降指揮。」由是二人驟進。

    初,次翁既論罷趙鼎,鼎歸會稽,上書言時政。檜忌鼎複用,乃令次翁又言之,乞顯置於法。且言:「特進乃宰相階官,鼎雖謫降,而階官如故,是未嘗罷相也。」遂降散官,謫居興化軍。右諫議大夫何鑄又論鼎罪重罰輕,降朝奉大夫,移漳州。檜意猶未厭,次翁又論:「鼎聞邊警,喜見顏色。繩以漢法,當伏不道之誅;責以《春秋》,當坐誅意之罰。雖再行貶責,然朝奉大夫視中大夫品秩不相遼,漳州比興化尤為善地,以此示罰,人將玩刑。」再移潮州安置。

    次翁除參知政事。兩浙轉運司牒試,主司觀望,檜與次翁子侄預選者數人,士論大駭。金人敗於柘皋,帝曰:「將帥成不戰劫敵之功,乃輔弼奇謀指縱之力。」除一子職名。

    檜召三大將論功行賞,岳飛未至。檜與次翁謀,以明日率世忠、俊置酒湖上,欲出,則語直省官曰:「姑待岳少保來。」益令堂廚豐其燕具,如此展期以待者六七日。飛既至,皆除樞密使,罷兵柄。次翁歸語其子伯庠曰:「吾與秦相謀之久矣。」

    太后回鑾,次翁為奉迎扈從禮儀使。初,太后貸金于金使以犒從者,至境,金使責償乃入。次翁以未得檜命,且懼檜疑其私相結納,欲攘其位,堅不肯償,相持境上凡三日,中外憂慮,副使王奐裒金與之。太后歸,泣訴於帝曰:「王次翁大臣,不顧國家利害,萬一有變,則我子母不相見矣。」帝震怒,欲暴其罪誅之。次翁先白檜謂所以然者,以未嘗稟命,故不敢專。檜大喜,力為營救,奏為報謝使以避帝怒。

    使還,帝立中宮,奏為冊寶副使,帝終惡之。檜諭次翁辭位,遂以資政殿學士奉祠,引年歸,居明州。檜憐之,饋問不絕。十九年,卒,年七十一,贈宣奉大夫,諸子婿親戚族人添差浙東者又數人,皆檜為開陳也。檜擅國十九年,凡居政府者,莫不以微忤出去,終始不二者,惟次翁爾。

    範同,字擇善,建康人。登政和五年第,再中宏詞科,累官至吏部員外郎。與秦檜力主和議。紹興八年,假太常少卿接伴金使蕭哲、張通古入境,同北向再拜,問金主起居,軍民見者多流涕。除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權吏部侍郎兼實錄院修撰,遷給事中。

    十一年,檜再主和議,患諸將難制,同獻計於檜,請皆除樞府,罷其兵權。檜喜,乃密奏以柘皋之捷,召三大將赴行在,論功行賞。同入對,帝命與林待聘分草三制,世忠、俊樞密使,飛副使,並宣押赴樞府治事。張俊與檜意合,且覺朝廷欲罷兵權,即首納所統兵。帝召同入對,複以同為翰林學士,俄拜參知政事兼修實錄。

    同始贊和議,為檜所引,及在政府,或自奏事,檜忌之。萬俟卨因論:「同貳政之初,首為遷葬之議,自建康至信州,調夫治道,怨嗟籍籍。近朝廷收天下兵柄,歸之宥密,同輒于稠人中貪天功以為己有。」遂罷與祠。檜意未已,卨再論,責授左朝奉郎、秘書少監,謫居筠州。

    十四年,複朝奉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移池州。十八年,複太中大夫、知太平州。卒,年五十二。

    楊願,字原仲。宣和末,補太學錄。二帝北遷,金人聞願名,索之,願匿民間。上書執政,請迎複元祐皇后。又奔濟州元帥府勸進,辟為屬。

    高宗即位,以元帥府結局恩,授修職郎,禦營司辟機宜文字。曆新昌縣丞、越州判官。秦檜薦之,召改樞密院編修官。登紹興二年進士第,遷計議官。召試館職,罷。主管崇道觀,複除秘書郎。議者謂外任未終,故通判明州。

    檜既專政,召為秘書丞。未幾,拜監察禦史。台長言願資淺,當先曆郎官,改司封員外郎,遷右司,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初修玉牒,特以命願,願言:「玉牒當載靖康推戴趙氏事,以秦檜建議本末書之。」

    十三年,權直學士院,充金國賀正旦接伴使。金使完顏曄入境,猶欲據主席,中使傳宣,曄不迎拜,願以禮折之,皆聽服。及還,就充送伴使。十四年,為禦史中丞。逾月,升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仍兼修玉牒。

    十五年罷,提舉太平觀。初,願與張擴並居西掖,一時書命,藉擴潤色。擴詠《二毫筆詩》,願以為誚己,訴於檜,訹禦史李文會劾之。高閌侍經筵,帝問張九成安否,翌日,又問檜,檜曰:「九成以唱異惑眾,為台臣所論,予郡,乃力乞祠。觀其意,終不為陛下用。」帝曰:「九成清貧,不可無祿。」檜疑閌薦之,以語願,願又嗾文會攻閌去。藤州守臣言遷客李光作詩諷刺時政,願在中司,傅會其說,謂:「光縱橫傾險,子弟賓客往來吳、越,誘人上書,動搖國是。」光再移謫瓊海。文會既升西府,願覘檜意稍厭,即數其害政,罷之。後二日,願遂補其處。帝與檜論事,因曰:「朕謂進用士大夫,一相之責也。一相既賢,則所薦皆賢。」願曰:「陛下任相如此,蓋得治道之要。」又論史事,檜曰:「靖康圍城中,失節者相與作私史,公肆擠排。」帝曰:「卿不推異姓,宜其不容。」願曰:「檜非獨是時不肯雷同,宣和間耿延禧為學官,以其父在東宮,勢傾一時,士皆靡然從之,以徼後福,獨檜守正不易。」蓋自檜再居相位,每薦執政,必選世無名譽、柔佞易制者。願希檜意迎合,附下罔上,至是斥去,天下快之。

    又三年,起知宣州。玉牒書成,加資政殿學士,移建康府。二十二年,卒,年五十二。

    初,願守宣城,表弟王炎調蘄水令,過之,醉中謂願曰:「嘗于呂丞相處得公頃歲所通書,其間頗及秦丞相之短,尚記憶否?」願聞之,色如死灰,遂留炎不聽去。會願移守金陵,宴監司,大合樂,守卒皆怠,炎即青溪得客舟以行,願憂撓而卒。

    樓炤,字仲暉,婺州永康人。登政和五年進士第,調大名府戶曹,改西京國子博士、辟雍錄、淮甯府司儀曹事,改尚書考功員外郎。

    帝在建康,炤謂:「今日之計,當思古人量力之言,察兵家知己之計。力可以保淮南,則以淮南為遮罩,權都建康,漸圖恢復。力未可以保淮南,則因長江為險阻,權都吳會,以養國力。」於是移蹕臨安。擢右司郎中。時銓曹患員多闕少,自倅貳以下多添差。炤言:「光武並省吏員,今縱未能損其所素有,安可置其所本無乎?」

    紹興二年,秦檜罷相,炤亦以言者論去。六年,召為左司員外郎,尋遷殿中侍御史。明年,遷起居郎。言:「今暴師日久,財用匱乏。考唐故事,以宰相領鹽鐵轉運使,或判戶部,或兼度支。今宰相之事難行,若參仿唐制,使戶部長貳兼領諸路漕權,何不可之有?內則可以總大計之出入,外則可以制諸道之盈虛,如劉晏自按租庸,以知州縣錢谷利病。」詔三省相度措置,卒施行之。又言:「監司、郡守,系民甚切。乞令侍從官各舉通判資序或嘗任監察禦史以上可任監司、郡守者一二人。」詔從之,命中書、門下置籍。

    七年,宰相張浚之兄滉賜出身與郡,中書舍人張燾封還,乃命炤行,炤又封還,而竟為權起居舍人何掄書黃行下,於是燾與炤皆請補外,以秘閣修撰知溫州。未幾,除中書舍人,與勾龍如淵並命。如淵入對,帝謂之曰:「卿與樓炤皆朕所親擢。」尋遷給事中兼直學士院。

    九年,以金人來和傳敕,炤草其文,曰:「乃上穹開悔禍之期,而大金報許和之約。割河南之境土,歸我輿圖;戢宇內之干戈,用全民命。」尋兼侍讀,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繼命往陝西宣諭德意。炤奏:「京城統制吳革、知環州田敢、成忠郎盧大受皆以節義,革為範瓊所害,敢、大受為劉豫所殺,乞賜褒恤。」又奏:「陝西諸路陷劉豫,郡縣有不從偽之人,所籍貲產,並令勘驗給還。」炤至東京,檢視宮室,尋詣永安軍謁陵寢,遂至長安。

    會李世輔自夏國欲歸朝,炤以書招之,世輔以二千人赴行在。尋至鳳翔,以便宜命郭浩帥鄜延,楊政帥熙河蘭鞏,吳璘帥鳳翔。炤欲盡移川口諸軍於陝西,璘曰:「金人反覆難信,今移軍陝右,則蜀口空虛。金若自南山搗蜀,要我陝右軍,則我不戰自屈。當依山為屯,控守要害。」於是璘、政二軍獨屯內地。炤又會諸路監司於鳳翔,皆言蜀邊屯駐大軍之久,坐困四川民力,乃下其議,語在《胡世將傳》。

    炤還朝,以親老求歸省於明州,許之,命給假迎侍,仍賜以金帶。十四年,以資政殿學士知紹興府,過闕入見,除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尋為李文會、詹大方所劾,與祠。久之,除知宣州,徙廣州,未行而卒,年七十三。後諡襄靖。

    炤早附蔡京改秩,為台諫所論。其後立朝至位二府,皆與秦檜同時。其宣諭陝西,妄自尊大,或者論其好貨失將士心雲。

    勾龍如淵,字行父,永康軍導江人。勾姓本出古勾芒,高宗即位,避禦名,更勾龍氏。政和八年,登上舍第。沉浮州縣二十年,以張浚薦,召試館職。

    紹興六年,除秘書省校書郎。曆著作佐郎、祠部員外兼禮部、起居舍人。嘗進所為文三十篇,帝曰:「卿文極高古,更令平易盡善。」後因進對,帝複言:「文章平易者多淺近,淵深者多艱澀,惟用意淵深而造語平易,此最難者。」

    八年,兼給事中、同知貢舉,除中書舍人兼侍讀,兼直學士院。面命草趙鼎罷相制,如淵言:「陛下既罷鼎,則用人才須聳動四方,當速召君子,顯黜小人。」帝曰:「君子謂誰?」曰:「孫近、李光。」「小人謂誰?」曰:「呂本中。」先是,祠臣曾開以老病辭不草國書,帝欲用如淵代之,而趙鼎薦本中,故如淵憾之。

    又言:「臣觀朝廷事,非君臣情通,未易能濟。大臣于事稍有過差,陛下訓飭之可也。陛下所欲為,勢有未可,大臣亦當明白辯論。然必陛下先與大臣言及此意,若不先言,即大臣論一事不從,尚未之覺,至再至三,遂以為陛下疏之,或疑他人有以間之。既以懷疑,即不能盡誠,陛下察其不誠,又從而疑之,安有君臣之間,動相疑間而能久於其位者?願陛下明諭之。」帝曰:「前此未常有以此告朕者,卿見秦檜亦宜語此。」時檜方得君,如淵猶恐委檜未專,故及之。除禦史中丞。

    先是,檜力主和,執政、侍從及內外諸臣皆以為非是,多上書諫止者,檜患之。如淵為檜謀曰:「相公為天下大計,而邪說橫起,盍不擇人為台諫,使盡擊去,則相公之事遂矣。」檜大喜,即擢如淵中司。

    如淵言:「凡事必有初,及其初而為之則易,無其端而發之則難。陛下即位,一初也;渡江,二初也;移蹕建康,三初也;自建康復還臨安,四初也。自趙鼎相,劉大中、王庶相繼去,今複獨任一相,召一二名士,凡事有當行而弊有當去者,又一初也,臣願以正紀綱、辨邪正、明賞罰、謹名器、審用度、厚風俗、去文具七者為獻。」

    又言:「孟庾召節在途,士論不與。」帝曰:「朕欲遣令使金國,在廷莫更有小人否?」對曰:「如趙鼎為相,盡隳紀綱,乃竊賢相之名而去。王庶在樞府,盡用奸計,乃以和議不合,賣直而去。劉大中以不孝得罪,乃竊朝廷美職而去。」帝曰:「卿胡不論?」對曰:「目今士論見孟庾之召,王庶之去,已有'一解不如一解'之語。願陛下不惜孟庾一人,以正今日公論,其他容臣一一為陛下別白之。」於是出庾知嚴州。又連論庶、大中,皆罷之。

    Email
    lovenovelapp@gmail.com
    Facebook主頁
    @Lovenovel
    Twitter
    @lovenovel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