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衛凜亮了亮他身上披著的袍子，沈舟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朝服。

「昨晚本打算回城的，但先生酩酊大醉，不好上路，我便在軍中宿下了。此地距城中有一段距離，自然是要更早些才能趕上早朝。」說著，他已將衣服穿戴整齊，叮囑了沈舟幾句後便離開了。

沈舟喝完粥，坐在床頭髮了好久的呆，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麼事情沒做。

蠟燭燃到盡頭，外面天色隱隱有些發白，他才猛然想起來。

「白衛凜你他娘的小混蛋！」

沈舟一腳踢翻了床邊的擱著空碗的小方榻，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

他昨天是被白衛凜裝傷騙到軍營，又被沈疙瘩湯唬著喝得爛醉，居然方才還和白衛凜平心靜氣地說了那麼久的話！

腦袋生鏽了嗎......？

動靜將帳外守著的小士兵引了進來，看見沈舟赤著腳，衣衫不整地站在帳中正在砸東西。

小士兵嚇壞了，上前強行按住沈舟，驚慌失措且一臉認真地問：「沈軍師，您這是在發酒瘋嗎？」

沈舟挑了挑眉，認出此人就是當初貢獻出臭襪子讓楚青青塞自己嘴巴的人。

沈舟胃裡一陣噁心，惡狠狠問：「你喊我什麼？」

小士兵被沈舟的氣勢鎮住，結結巴巴道：「沈、沈軍師......」

沈舟一臉陰沉，白衛凜這是認死了他做這個軍師麼！

沈舟腳丫子抓了抓地，揪住小士兵的衣領大聲道：「喊什麼軍師，喊大爺，沈大爺！」

這人應該是個新兵蛋子，被嚇得不行，當即便慫慫地喊了：「大、爺......」

沈舟糾正他，「不是大！爺！是大爺，你爹他哥那個大爺！」

「大爺......」小士兵快哭了。

沈舟滿意地鬆開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套著的帶了點兒酸臭味的中衣，和光禿禿的腳，沒好氣問道：「我鞋呢，我衣服呢？」

「沈大爺，您衣服和鞋昨天都被吐上了穢物，被送去清洗了，將軍吩咐，您暫時......暫時穿他的就行。」

小士兵不知道為何自己提到白將軍的瞬間沈大爺眼睛裡像冒了火似的，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然後指了指營帳里側疊的整齊的衣衫和幹凈的長靴。

沈舟擺擺手讓他出去，小士兵如釋重負，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外面的同伴好奇地問他：「裡面沈軍師怎麼了？」

小士兵心驚膽戰道：「不要喊沈軍師，要喊沈大爺。」

同伴疑惑：「大爺？」

小士兵糾正他：「不是大爺，是你爹他哥那個大爺。」

然後頭上就挨了同伴一巴掌，帽子都歪了。

沈舟和白衛凜身形相似，換上他的衣服倒也合身。

營帳中沒有銅鏡，沈舟照著洗臉的水盆看了看，還算是俊朗，未免稍微自戀了一會兒。

再往裡些的衣架上，掛著白衛凜行軍打仗時所穿的戰甲，銀寒的鐵光，叫人看一眼就有些生畏。若是仔細看，還能從鎧甲上看到清洗不去的血跡，也不知是白衛凜的，還是那些被他所斬的敵人的。

沈舟還在讀大學的時候跟過爺爺考古，當初挖出來一副據說是安凌侯的戰甲，戰甲保存的比較完好，復原後和眼前白衛凜的戰甲有些相似之處，想來遊戲開發者是做了參考的。

想著，他下意識便伸出去手，眸中不自禁地露出親切之光。便在指尖快要觸碰到寒甲的時候將手縮了回去，眼底光彩暗了暗。

他是沈舟，意外困在遊戲里的沈舟，不是歷史上叱吒風雲的安凌侯沈舟。

沈舟嘆了口氣，忍不住想，若是安凌侯當初沒有選擇參軍，或許能夠長命百歲吧。

沈舟如今頂著這個身份，定要代替安凌侯活出個樣來！

沈舟整理好衣衫，出了營帳。

被沈舟教訓過的小士兵見他出來，兩眼放直，透著些懼憚。眼珠子滾了滾便將同伴推了過去招呼。

同伴不明所以，笑著喊道：「沈軍師，您要用早餐嗎？還是先跟屬下了解了解軍營的情況？」

沈舟眼睛眯了眯：「你喊我什麼？」

「喊沈大爺！」沈舟惡狠狠道，一巴掌拍在同伴頭上。

紅纓帽是鐵制的，硌得沈舟手心泛了紅，他放在嘴邊吹了吹，又朝一邊的小士兵招手。

小士兵硬著頭皮湊過去，狗腿子似的道：「沈大爺，您吩咐。」

沈舟斂斂衣襟，輕咳道：「給我準備一匹馬。」

小士兵沒多問，點頭哈腰便去準備，忽然不遠處一聲嬌喝。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