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沒有再提這件事，姜鶴也不逼他，他清楚程墨的性格不能逼他，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吃完飯，程墨端著碗去廚房，姜鶴托腮看著他的背影。

收拾差不多之後，程墨過去道了聲晚安。

「晚安。」姜鶴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回到房間，程墨關上門靠在門上，涼意從背脊漸漸漫延，覺得有些無奈。他期盼感情，期盼陪伴。但他有多期盼就有多害怕，害怕分離，害怕感情本身。

他滑下去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胳膊圈起來的狹小空間，彷彿這樣就可以得到一點點的安全感。

他在深淵谷底，積攢的所有消極情緒從底下扯著他的腿，不斷拉扯與掙扎，絕望逐漸淹沒頭頂。

他快要窒息了。

房間沒有開燈，只有從旁邊窗戶透過來的月光灑在面前的地板上，那光芒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伸出手卻怎麼也夠不到。

陰影籠罩在周身，他只感到無力。

想著，「算了，就這樣吧。」

程墨攥緊了拳頭，閉上了眼睛。

突然背後傳來的敲門聲，將他從無盡的絕望中拉了回來。

「程墨？」姜鶴在門外喊他。

程墨低著頭，想要張口回答，只是所有情緒都堵在了嗓子里，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程墨？」姜鶴又喊了一聲。

程墨只覺得自己一半在深淵，一半拚命向外掙扎，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姜鶴又喊了一聲，「程墨，你睡著了嗎？」

程墨深吸一口氣，起身站起來拉開門，門外的燈光隨著門的敞開透了進來，打在臉上的時候，他下意識閉了閉眼睛。

光太亮了。

「有什麼事嗎？」

姜鶴遞過來一個杯子，裡面盛滿了牛奶。「我熱了牛奶，你要喝一杯嗎？」

程墨接過來，牛奶還很熱，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和指尖流淌到血液里。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程墨看了他一眼，將杯子靠近嘴邊喝了一口。

姜鶴看見他喝了牛奶，心情似乎不錯。「馬上就睡。」

但卻沒移動半步，就那麼站著看著面前的少年。

程墨也不催他，兩人一個站在門內，一個在門外。他靜靜的喝著牛奶，心裡有些暖洋洋的。牛奶喝了一半的時候，他想，最後還是那個掙扎的贏了。

「好。」他對姜鶴說。

姜鶴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那就這麼決定了，以後你就歸我照顧了。」

稚嫩的話聽起來幼稚極了，可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本就正是少年，情話再幼稚也是真摯動人的。

「你也是。」程墨在說完好之後，突然手足無措起來，再加上姜鶴這句像是表白的話，讓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喜歡才對。可他實在沒什麼經驗，別說戀愛，任何感情對他來說都是一個難題。於是，他只好用一句「我也是」來證明自己是喜歡的。

姜鶴笑了笑，張開雙臂，「抱一下。」

程墨看著他，向前走了兩步，抬起胳膊抱了抱他。

姜鶴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湊到他耳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