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仙法加持，司堯無法打開天眼，看不到周遭是否有怨靈抑或魂魄。

司堯抬頭，以肉體翻身去看天空，只看到一片晴朗夜空，先前的黑霧全然不見。

即使看不見，司堯還是能感覺到，有一種不易被察覺的微涼，正自自己的後頸緩緩進入身體。

他索性頓住腳步，屏住呼吸，垂眼，細聽周遭的動靜。

好像，有腳步聲。

司堯的眉頭不自覺擰緊，想要聽得更仔細，卻無法凝神。

他顫抖著吸氣，緩緩抬起眼皮，不知何時，周遭已滿是霧氣。

來了，是麼？

司堯勾唇輕笑，平日里彷彿蒙了霧的眸子，此時格外明亮。

咯咯咯咯——

隨著一陣陰詭的笑聲，一小團模糊的彩影從前方小跑而過。

司堯唇角的笑意更濃，他眯起眼，看著周身的濃霧，靜靜等待。

果不其然，又一陣陰詭的笑聲傳來。

這一次，是從右後方傳來。

司堯猛地回頭，但只看到一小團消失在濃霧中的彩影。

他輕笑一聲，抬腳走向濃霧深處。

陰詭的笑聲始終環繞著司堯，周遭的濃霧也越來越重，以致他幾乎看不到自己的手。

司堯知道，有什麼東西，在跟著自己。

咚——

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撞擊重物的悶響，司堯的耳朵輕微一動。

再抬眼，眼前的濃霧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繁華的夜市。

夜市兩側，掛滿了紅燈籠，其中點綴著許多五彩的氣球。

商販們有賣糖葫蘆的，有吹糖人的，有賣泥人的，還有賣玩具，賣氣球的——

甚至，還有一輛冰激凌車。

司堯駐足，凝眉看著四周。

一群梳著髮髻，穿肚兜的孩子笑嘻嘻奔跑而過。

看歲數，這群孩子不過四五歲。

他們有的手上綁著氣球，有的拿著一大串糖葫蘆，還有的舉著小小的毛絨玩具。

耳邊，是商販的吆喝聲，孩子的笑聲，以及詭異的兒歌聲。

恍然間，司堯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遊樂街。

道邊，放著幾台畫風抽象的投幣搖搖機，每一台上都坐著一個小孩子。

這搖搖機，猛一看，都看不出其到底是喜洋洋還是龍王。

但搖搖機上的幾個小孩子好像並不在意，每一個都在咧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司堯凝眉看著這些孩子。

似是感覺到外界的目光，搖搖機上的孩子倒也不避諱，直直回視司堯的注視，笑得更燦爛。

突然間，一個拿著蛋卷冰淇淋的小孩子路過司堯身邊，因為沒看路，連人帶冰淇淋，一起糊到了司堯腿上。

感覺到腿上一涼，司堯垂頭，看到一個身高不及自己大腿的，豎著倆衝天鬏的小孩，拿著一個空蛋筒，眼巴巴看著那塊已經糊在司堯褲子上的，冰淇淋。

粉色的奶油冰淇淋，順著司堯的褲子淌下汁水。

小孩子看著，眼眶立刻噙滿淚水，眼看要哭。

司堯慌忙蹲下身，柔聲對小孩道，「叔叔再給你買一個，好嗎？」

看著司堯的臉，小孩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噙滿淚水的雙眼睜得圓溜溜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司堯本想摸摸這個小孩子的頭，孩子卻下意識躲開，朝著反方向逃去。

咯咯咯——

聽到笑聲，司堯尋著聲音看去，之間那幾個在玩搖搖機的小孩子，正直勾勾盯著這邊，每一個都在咧開嘴笑。

這一張張稚嫩的笑臉，隨著搖搖機及那詭異的兒歌，不斷起伏晃動，畫面莫名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