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知，此話一出，原本脾氣溫和的沈雲卻突然凌起了臉面，語氣慍怒道：「怎麼？本王費勁救你，難不成就是為了讓你活活病死在我府上的麼？自己的命自己都不惜著，又怎麼能指望你將本王的命當回事兒呢？！」

沈卯頓時臉色一白，掙扎著就要爬到地上請罪，結果卻被對方眼疾手快一把按回了椅背上。

「從現在起，別再讓本王聽見此類之言。把衣服脫了。」

沈卯激得眼角一片濕紅，他從來控制不住這個，只能默默垂下眼瞼，指尖顫抖地將衣裳飛快的一件件脫下，任由心底的恐懼與絕望漸漸翻湧上來，噎得他連呼吸都很難平穩。

外衣，中衣，裡衣……

隨著濕衣一層一層離體，鮮紅的血色便開始向上漫延開來，素色的繃帶被血液與藥漿浸染，形成一片片黑紅的惡跡，氣味駭人。

難言的窘迫使沈卯在解下自己最後一件蔽體衣物的瞬間下意識閉合雙眼，然而下一刻身體便被一塊溫暖而軟綿的事物包裹其中。

愕然睜眼，只見主人竟斂著面容將他整個人都用厚巾包住，甚至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頭收進懷裡，仔細地為他揉搓起被雨濕透的長髮與身體。

「主人，屬下萬不敢勞您至此，這種事屬，屬下自己來就可以了……」

沈雲嘆了口氣，問道：「你的手還能抬起來麼？」

沈卯一噎，即使他非常想說自己可以，但受了嚴重杖打後的手臂莫要說抬起來，就連稍微動一動都是鑽心刻骨的疼痛。於是在這又急又恐懼的情況下，他唇口幾番開合卻只低聲道了一句：「屬下真的受不起您如此優待，何況……何況屬下如今又是這般沒用，您這樣，屬下真的，真的很惶恐……」

「這麼說本王待你好也是罪過了？難道偏要抽著打著你才好舒服？暗衛就不是人了麼。」沈雲說著停下手，神色懨懨的。

他是真的沒見過這種人，軟硬不吃成天討打，簡直不像是個正常人！

沈卯惶急，連忙告罪。

沈雲看著他搖搖頭，道：「不是啊，本王府里也不是沒有暗衛，然他們就自然生動的多。怎麼同樣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你竟是如此不同？」

聞言，沈卯怔了一下，隨即低下頭不再言語。

要他怎麼說呢？雖同樣身為暗衛，也都是由宮裡一手訓出來的，但聖上身邊的和分派給其他皇派的暗衛，自然也是有極大分別的。

例如他便是被從暗衛營里單挑出來，專門放到精銳隊里培養的。且不說平日里訓練苦了多少倍，就連最後的出營選拔也是十進一的生死淘汰。他姓沈便也是隨聖上的姓，名則是用的生肖獸，如此一方面宣布了所屬權，又一方面暗喻了他的排名—十二人中自己的能力排在第四位。

因此，無論從哪方面來講，他們這些人自然也是比平常暗衛要優勝的多的。但相對的，他們也不大像人，反而更接近於一柄鋒利的刀或聽話又強大內斂的寵物。主人需要時，他們甚至可以連眼都不眨一下的赴死，有時也會在主人的欲求下充當雌伏的對象，這也是他昨晚為何會主動求歡的原因。

但這一切，如果主人不問，他是絕對不會用於為自己辨解的，否則便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