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雲半晌沒見人回話，便也放棄了答覆，轉身找了套早年間已經小到不能再穿的常衣回來，邊往人身上套邊道：「其實本王也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憑個人而言，感覺有些喜歡你罷了。」

看見對方一瞬間驚訝的眼神，沈雲不自然的一笑，道：「總覺得你很像我兒時偶遇的一位貴人。」

原來，沈雲兒時有一回偷跑出宮去玩，卻在一處烏衣巷子里與隨行的走散，流亡多日也不見有人找來，多半是那兩個隨從怕擔責並非上報，自己偷偷跑了。

他當時不過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沒有生存能力獨自在外幾天就幾近要餓死了，也是在這時候有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乞丐出手相助，將自己送到了皇宮門口。

沈雲那時認定了對方是恩人，回宮後原本是要好好報答他的，但不知怎麼的，後來無論派出多少人，那日牽著他手一路將他帶回家的小乞丐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本王聽說暗衛的人選都是從民間無父無母的孩子中抽選的，你說你是不是那日曾救過本王的孩子？老實講，不要騙我。」

沈卯眨眨眼，當即便道：「回主人的話，不是屬下。」

沈雲道：「凡入宮者都是有錄在案的，你不要等本王察出來。」

「主人，屬下是幼時被總管私攜入宮的。當時暗衛營滿，大人見屬下可憐便只得出此下策。」

沈卯講的很誠懇，沈雲聽的很拱火。

「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定是你在誆我！」

「屬下不敢。」沈卯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眼睛又被激出了一圈淚，隨即從善如流地垂低了頭。

對於暗衛而言，欺上瞞下即是大過，嚴重時還有可能讓主人失去對自己的信任，從而丟掉性命。

沈雲氣的使勁兒戳了戳他的腦袋，憤懣道：「本王不信，你最好想辦法讓我能信，否則就別想本王能原諒你了！」

原諒？難道不是責罰麼？

沈卯驚異之下，不禁冒著大不敬的名頭抬起頭來，企圖能看一眼主人說這話時的神情。

「你，你這怎麼還哭了？」沈雲見狀嚇了一跳，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活了這些年，還鮮少有把人弄哭的時候，這小暗衛未免也太脆弱了點……

沈卯反應過來連忙拿主人新賜的衣服袖子擦幹眼圈，心頭狠狠跳了兩下，請罪道：「不是的，屬下只是很感激主人能，能對屬下如此仁慈。是屬下失態了，請主人責罰。」

沈雲愣愣看了他片刻，隨即失笑道：「本王待底下人是比其他主兒好些，但仁慈卻稱不上，你不必太在意這些。」

沈卯望著對方清俊雍貴的面容，突然想起了偶然聽宮人們談論起過這位平王，說他年紀尚輕時便是眾皇子中難得的貌美好資容，如此又加上天性良善，學識甚佳故而深受先帝寵愛，後來立太子又因是嫡長子本應是順理成章地該被立為東宮。

誰知這位精貴的准太子爺卻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竟是上書一封請辭了太子位。先帝倒也爽快，直接將詔書一改，立馬換了皇後次子為太子。之後沒過兩年等到沈雲十八歲，便冊封他為平親王，在京中最好的一塊地上立了府。

如此，倒也算是求仁得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