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的目擊者有兩個，兩人結伴來上廁所，看到了躺在洗手間地板上的趙右諳。這兩人倒不認識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少爺，好心把人叫醒了扶起來。

一人順手拉開了旁邊一個半掩著的隔間門，想進去上個廁所，就看見隔間里的馬桶蓋上也坐著一個人，眼睛閉著，不知道是不是清醒的。

他拍了一下馬桶上的人，對方手裡的注射器一下就掉到了地上，把他給嚇了一跳。

衛生間里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趙右諳被叫醒後也只記得自己被張籌幾人帶著喝了許多酒，對後來事情絲毫沒有印象。

最後，還是許家的人報了警，把人給送進了局子，趙右諳因為跟這件事有點關係，也被帶走調查。

知道這件事的張籌臉色很不好看，趙右諳跟他在一起喝酒，吸-毒的那個人開始也是跟他們一塊玩兒，別人要說起來，還不得以為責任在他身上？他可不想背這個鍋。

張籌忙拉住葉知維：「說帶趙右諳去洗手間那個人，你看清是誰了嗎？草，老子當時壓根兒沒注意！」

「當時人不少，我也沒注意。」葉知維摸著下巴說，「但我聽人說是李家的，福盛地產老總的兒子。」

張籌皺眉：「福盛地產最近不是陷入危機，快倒了嗎？」

「是的。」葉知維擺擺手，「可能是知道自己家快要倒了，一墮落沒忍住沾了毒？誰知道呢，反正這樣的人也不少。」

他們確實見過不少人因為破產，一朝從神壇跌落，心理承受不住而歇斯底里邁向深淵的，對這種情況也見怪不怪了。

張籌沉默著，葉知維忽然問他：「籌啊，你今天怎麼會突然從許閆輝那裡把趙右諳拉過來？你知道這小子什麼身份嗎？」

「知道啊，能不知道嗎。」張籌「切」了一聲，「趙辰光的私生子不是？光明正大地帶到老婆家的宴會上，也不嫌丟人。」

「那你還……？」

「當然是受人之託。」張籌道，「沒有好處的事情我能幹？」

「誰啊，還讓你帶著一個私生子玩兒，這麼好心？」

「好心？」張籌不屑地搖搖頭，「不過是想讓我把他養的廢一點，讓他除了吃喝玩樂啥都不會罷了。反正我在那群人眼裡，不也就這麼個形象？」

葉知維聞言明白了七八分，低聲問：「找上你的是許家的人？」

許家與趙家畢竟有姻親關係，自然是看這個私生子不順眼的，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沒想到張籌搖搖頭：「許家跟我們家差不了多少，能許我什麼好處？但是趙家就不一樣了。」

葉知維挑了挑眉：「趙辰光倒也捨得把自己的兒子養廢？」

張籌：「私生子罷了，有什麼捨不得的？而且你別看趙辰光這人一副正經做派，他可不是什麼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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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右諳被趙家司機接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被帶著去警局做了趟筆錄，做完就被告知可以離開了。

許家的洗手間里沒有攝像頭，當時一起喝酒的有兩個人出來作證說他確實意識不清了，再加上他年紀尚小，還在上學，也就沒有被牽扯到這件事情里。

路過書房，他聽見趙辰光和許茹芳正在吵架，但他沒有停留，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里，拿出手機。

手機上顯示的有五六條未讀簡訊，趙右諳心中一緊，趕緊給奚何回消息。

這個時間，奚何肯定已經睡了。趙右諳有些遺憾，沒想到手機熒幕又亮了一下，奚何很快就回覆了他的簡訊。

趙右諳不由得高興：【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奚何：【你以前回覆消息都是很快的，這麼久沒回信息，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就一直沒睡。你怎麼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

趙右諳：【確實發生了一些事，但是不是我被人欺負，是我欺負別人了。】

發出這條消息之後，趙右諳又有些後悔。他這麼說，奚何會不會覺得他不單純了？下意識地，他不想讓奚何知道今天發生的具體事件，奚何這樣的人，就應該跟這些陰私之事隔絕開來。

【哈哈哈，你怎麼欺負別人了，跟我說說？我還挺好奇。】奚何確實好奇，一想到這個性子孤僻的小孩如今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他就覺得欣慰。

趙右諳想了半天，選擇了一個模稜兩可的說法：【他想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他。】

發出去之後，他又忍不住問：【你會怪我嗎？】

【為什麼要怪你？我知道你有分寸，你要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那一定是別人的錯。】奚何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而護短護得理直氣壯，【而且我認為你做得很好，就應該讓對方也嘗嘗被欺負的滋味，他才不敢再欺負你了。】

趙右諳心裡酸酸脹脹的，又泛著一絲甜。這個世界上，原來還能有一個人這樣在意他、偏幫他，真好。

他知道奚何不論放在哪，都絕對是非常優秀且受歡迎的那種人。他就不一樣了，他身上無論哪個標籤，都能讓人退避三舍。

他卻自私地希望奚何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這可能嗎？

趙右諳拋開這些念頭，發了消息讓奚何早些睡覺，結束了兩人的對話，自己卻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對於今天宴會上將他帶進洗手間的那個人，趙右諳不認識，但對他背後的人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想要在許家安排這樣的事情，最方便的當然是許家的人。

而許家的人里，最痛恨他的是誰？

再聯想一下趙辰光和許茹芳吵架的事，不難猜出答案。

趙右諳開始只是不想被灌酒到失去神智，才裝作喝醉了，卻沒想到這做法反而引蛇出洞。他不敢想像，若是那管注射器里的東西真的進入了他的身體……

恨意幾乎蔓延至全身，裹挾著寒冷和絕望鋪天蓋地地沖他壓過來，察覺到自己此刻的情緒不太正常，趙右諳閉上眼睛，在腦海里想像著奚何沖著他笑的樣子，這才漸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