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探下，一縷光斜斜的照了進來，景恆抬頭時卻不見山壁，彷彿方才來時的通道不過是他的大夢一場。

眼前是一石門，石門上有一黥面銅人，銅人面上掛著笑，唇角揚的不深不淺，似笑非笑；掌心合十，衣衫隱約看得出是天界之人，可腳腕又套著魔界素來喜愛的腳環。

景恆欲要上前，卻被他身後仇止攔住：「小心。」

景恆點頭，試探著上前一步，他總覺得黥面銅人有些古怪，看了一會忽然驚覺那黥面銅人在他一前進時面上笑意便淺了幾分，眼皮微動竟有要睜眼的意思。

仇止在他身後負手看著始終不語，然而景恆又抬頭，他忽然沒由來的問了一句：「誅殺沖桎以後，你可還見過夢魔？」

「見過。」

景恆點頭，掌中靈力微動，他忽然發覺心間似有戰鼓擂過，黥面銅人面上符文染了些許靈力，隨著靈力輸入越多，黥面銅人眼眸似要睜開，只這麼看著竟有了幾分活人的意思。

「原來真神之後能開啟這門是真的。」

仇止道。

景恆轉過頭，他終於明白仇止是何居心。

他暗暗撤了本源靈力，又背過仇止默念心決，妖界青巒之力只一瞬替代他的本源靈力，那黥面銅人笑意突然以眼中可見之勢淡化，雙眼緊閉，雙唇啟開似有話要說。

便是這一瞬仇止突然斂去笑意，眼中驟然生出恐懼。

景恆突然發覺自己的靈力像是被吸入一個不見底的深淵，他終於明白一切是怎麼回事，於是撤去靈力，待一轉頭看著仇止道：「欺我瞞我，果真，這才是你。」

只一側身，對上仇止帶著些不耐的眸子，他只道：「你在說什麼？」

「我原以為五怪不死是殺不了，如今才知是殺不得，五怪便是真神遺跡的最後一道禁制。」

這一點是他方才才想通的，這世間多的是奇人異士，不論是誰設下什麼陷阱，這遺跡總會被人找出來，唯獨五怪不同，五怪本就是惡名在外，誰又能想到期間還藏著寶物。

更何況五怪之後的黥面銅人，他試過，除非靈力來自真神，否則不論是誰，靈力都會被吞噬。

「仇止，你來過此處。」

他篤定這一點，方才的一切都是假象，萬刀刃也好幻象也好都是假的，這裡根本沒有陷阱，如果硬要說有點話，方才那山壁有劍刃齊齊砍出的痕跡，齊齊的，卻不屬於景恆，如果景恆沒想錯的話，這大抵也是來自仇止。

包括他的傷，恐怕也是假象。

「你一開始就在做戲是嗎？」

面對景恆的質問他竟有那麼一絲的惶恐無措，然而事實如此他也不否認。

只是面對景恆的嗤笑他心底忽然有些不忍，他想告訴景恆那些陷阱為誘騙他來此沒錯，為哄他信任也沒錯，可即便是真的，他也願意為景恆擋住那一刀，又或者方才景恆如果被黥面銅人吞噬靈力的話他願意陪著景恆重新修鍊。

哪怕要他照顧景恆下半生他也願意。

可獨獨他的圈套是真的。

景恆搖頭暗諷自己竟在重生後又上了仇止的當，他怎麼就忘了前世仇止向來不做無用之事偏偏在這一世總那麼巧合的幫了自己？

「你一開始來妖界是為試探沖桎，幫我也只是為了在我走後來取你要的東西，今日設下這些陷阱哄我是因為沒有我的靈力開不了這黥面銅人。」

仇止不言。。

「那關係我的靈力也是擔心我靈力不純，影響效果？」

仍舊不否認

「好算計。」

景恆驀的笑了，這誇讚反讓仇止不解，卻問：「你恨我？」

「不恨。」

偏是這一句讓仇止面色難堪起來，景恆的不恨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對所有算計他的人都能以德報怨？

還是他根本不在乎！

仇止眸光定定的看著他，山雨欲來，然而景恆也不過揚起一道靈力，卻說：「鬼君要的我都可以給，但前提是我要琥珀替我護十二城三日。」

「你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麼？」

「我的曾經與鬼君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