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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韜車子開得很快，轟鳴聲很大，風在耳邊呼嘯著，除此之外好像再聽不到其它雜音，似乎世界裡只留下了獵獵的風聲和叫人振奮的轟鳴聲。

老實說，陳袤也不是第一次坐這種機車了，但不管多少次了，這樣的速度還是叫他連簡單的呼吸都快維持不過來，無法適應。

風實在是太大了，晚上的風吹得人還有些發涼，他穿著短袖，袖口撲棱撲棱的被灌了風，陳袤把頭低下，藏在吳韜的肩背後，有他擋著風的間當，他這才稱得上是『苟然』的換了一口氣。

「怎麼樣！兜風爽吧？」前面開車的吳韜似乎不受影響，他大著嗓門喊道，生怕後面的人聽不清，可即使如此，他的聲音還是被風帶跑了，陳袤的手抓著後座的邊緣，離他始終隔了一點距離，除了大腿無可避免的要觸碰到那人周圍以外…陳袤羞澀得還挺像個害怕被人傳言早戀的害羞女生，彷彿跟異性肢體接觸一下都會燙手，所以聽吳韜說話的時候他還真沒怎麼聽清楚。他湊得近了一些，說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吳韜身上的煙味兒順著風一起吹到他的跟前，兩人的距離如此近，近到可以聞到對方還帶著體溫的味道…

「我說！兜風爽不爽！好玩兒嗎？」已經偏離了城市的道路越走越荒蕪，道路兩側除了照明的路燈就再無其他了，遠處看去全是黑壓壓一片，猶如闖進了一片危機四伏的暗海。

陳袤看著那片黑壓壓的樹林不由得有些怕。也許是冷風吹得久了，陳袤頭腦終於清醒了些，心底遲來的怯意也開始湧上心頭。

「吳韜我們這是去哪兒啊？」陳袤的聲音有點發抖，冷冷的夜風吹得他鼻涕水直流。

「馬上就到了。」吳韜的速度減了不少，在快到路盡頭的時間他拐彎進了一條岔路，這條小路更顯得人跡罕至，周圍動物的咕咕聲也更顯得詭異無比，這裡只剩下了車子照明的光線，除此之外他們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陳袤低著頭，一隻手猶猶豫豫的攥住了吳韜衣尾的一角，他的眼睛緊閉，手也抓得很緊，似乎一點也不敢往四周打量。因為他聽老一輩的說，這一帶都是些沒有人家的墳頭，晚上四處亂看容易撞見不幹凈的東西…陳袤思想比較保守，對於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也相信得七七八八，所以他啊，就一直在心裡默默念著外婆小時候教他、帶他時候哼的東西，說這樣能驅邪保平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敢近你身。

陳袤就這麼一直閉眼默念著，一直到吳韜的車子停了下來，因為慣性問題，他還撲吳韜背上了才睜眼。

「到…到了？」他的臉和鼻子被風吹得通紅，頭髮更是被吹得亂七八糟。吳韜把車子支棱好，示意他下車。

陳袤聽話的，迷登登下了車，腳終於落地了的真實感讓他安心不少，哪怕他現在腿有些發軟。

他好奇的打量著，不知自己這是到了哪兒，不比剛才的詭譎夜景，這裡燈火通明更有了些人氣。

「別愣著啊，進去吧。」吳韜邊說著邊往裡邊兒走，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家攤檔，是吃燒烤的。

陳袤跟在他身後，進去找了個位置坐著，然後吳韜就開始點餐，也不問他吃什麼，自己點了一大堆。陳袤吃過晚飯了倒不是多餓，不過看到這樣的吳韜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吳韜見他一直盯著他看，以為他有什麼問題，問道：「怎麼？」

他盯著人看有點凶，陳袤被他一看又覺得不好意思，手在大腿上搓了好幾個來回。

「你沒吃飯嗎？」

吳韜給兩人倒了水，應道，「沒。」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太好，陳袤忽的也不知道怎麼接，獃頭獃腦的哦了聲後就再沒下文，兩人忽的陷入了靜默的尷尬。吳韜低頭玩兒著手機，陳袤就小腦袋轉啊轉一直在看周圍的裝飾。這樣的靜默持續了很久，一直到燒烤送了上來，吳韜揚聲又要了兩瓶啤酒。

啤酒來的時候他還問了問陳袤，「會喝麼。」

陳袤搖了搖頭老實道：「沒喝過。」

吳韜給他倒了一杯，遞給他：「試試？」

陳袤看起來還有些猶豫，不過看著吳韜，他還是接了過來，閉眼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喝了大半，然後就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皺眉吐舌，幾乎要嘔吐出來。

「好苦…」陳袤苦巴巴的控訴著，抬頭看吳韜的時候卻發現他掩嘴笑得彎起了眼睛，甚至身子都在微微發抖了，看樣子實在是憋笑憋得挺用力。

「……」

「給他拿罐汽水吧。」吳韜笑夠了才叫人又幫他換了汽水，陳袤拿了汽水插著吸管小口小口喝，嘴裡的苦澀終於被沖淡了些，他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不過肚子里還是脹著一口氣，讓人怪不舒服的。

吳韜吃著燒烤，心情看起來好了不少，陳袤就坐他對面，喝著汽水一邊也在偷偷瞄著他。

「學校…你不會去了嗎？」陳袤遲疑著問出了話，吳韜抬眼看他，不解道：「還去什麼學校，我被退學了你不知道麼？」

陳袤低下頭：「對不起。」

「別給我說這個，你對不起我什麼了，反正我也不喜歡讀書，倒不如趁早出去打工混日子。」吳韜咬著肉，擼一串下來瀟灑得很。

「如果你沒有衝過來就沒事了。」陳袤扣著手，目光無措的不知道放到哪裡。

吳韜把竹籤往桌子上一丟，反問他道：「我不衝過去你現在就不止這些傷了。」他指了指陳袤身上的一些青紫，「得住院。」

陳袤倒是沒話可以說了。

「你們怎麼打起來的？我看你也不像能打架的吧？第一次打架麼。」吳韜喝著酒，眼睛卻還在盯著他看，陳袤剛剛不過才喝了一口啤酒，這會兒像是上頭了一樣，臉頰兩邊紅撲撲的，像打了腮紅一樣，怪好看的。

「沒有，我國小的時候打過一次。」

「扯頭繩兒？」他眼帶笑意，這話彷彿在說他是小女生打架，只會扯對方頭繩。

陳袤被他說得更不好意思，磕巴道：「我、我又不會打架。」

「嗯。」吳韜笑著嗯了聲，完全沒有當回事般的敷衍聲。

陳袤感覺自己臉頰都要燒起來了，眼睛控制不住的一直在看他，真搞不懂這個人怎麼想的，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人。

「討厭死了…」他小聲嘟囔著，端起杯子又小口的喝了一次酒，然後很快又呸呸呸的吐了出來。

不好喝，果然還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