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白衛凜的眉頭蹙得更厲害，似乎有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定定看著沈舟，「先生，青樓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

沈舟：「怎麼？將軍對青樓有偏見？」

這兩天的相處，沈舟已經將白衛凜的脾性摸清楚了，苗正根紅的一小伙兒。別的達官貴人的壞習慣他一個沒有，也從不去聲色場所，恐怕至今都是個雛兒。

他知道白衛凜一定不會同意陪他去，所以這麼說必能讓他歸還孤本。

沈舟見白衛凜不說話，試圖把書拽回來，「不給書看，不給去尋芳院，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白衛凜握住一半的書不放手，沈舟自然也不會認輸，兩人你拽我奪，竟是將書撕成了兩半。

沈舟怔住，看著地上散落的幾張殘缺的書頁，和自己手中只剩一半的書冊，牙咬得「嘎嘣」響。

「白衛凜，老子跟你拼了！」

左羽趴在門邊，震驚地看著二人，心驚膽戰地退了出去。神仙打架，凡人需躲避。

沈舟揚起手，才驚覺自己竟然下意識要用功夫，他及時剎住，只是慌亂地論起拳頭往白衛凜身上砸。

白衛凜竟然不躲，生生受下了他十幾個拳頭。

或許用力過猛，沈舟左肩上傷口有些裂開了，猛然間一陣撕裂般的痛意襲來。

沈舟收了手，俯身捂著肩膀倒抽一口涼氣。

白衛凜見狀，立刻扶著他到榻邊坐下，將纏繞著傷口的布條解下，露出血粼粼的傷口。

「傷口裂開了。」白衛凜道，又揚聲喊了一句，「小左，打盆清水來。」

躲在門外裝透明人的左羽立刻應了聲。

白衛凜輕車熟路地取出藥和新的布條，輕輕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他低聲問：「疼麼？」

聽來，語氣似乎帶了些溫柔？

沈舟悶聲賭氣，不理會他。目光憤憤地盯著地上被分屍的孤本，心疼極了。白衛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依稀能看到畫里殘缺的兩個小人兒。他抿了抿唇，沒說什麼，但耳尖卻更紅了。

左羽很快將清水端進來，看白衛凜要幫沈舟清理傷口，他小聲說了句，「將軍，讓屬下來吧。」

白衛凜還沒來得及回答，沈舟便開口道：「你來什麼你來，讓這個罪魁禍首來！」

左羽默默閉上了嘴巴，他知道沈大爺出言無忌，但是敢當著白衛凜的面兒這麼罵罵咧咧的人，怕是只有沈舟一個了。

白衛凜一言不發，幫沈舟處理好了傷口。然後起身默默撿起地上的殘破的書，像是準備離開了。

左羽耳聰地聽到沈舟咬牙切齒的聲音。

忽然，白衛凜在門邊停住，淡淡道：「沈先生好好養傷，過兩日我陪你去。」

沈舟追問，「去哪？尋芳院嗎？」

白衛凜沒有說話，但看模樣似是默認了。

沈舟往榻上一躺，拿起方才吃剩下的、已經發黃的蘋果啃了起來。

左羽連忙道：「沈大爺，蘋果不新鮮了，會吃壞肚子的！」

沈舟絲毫不在意，「沒事兒，想當年沒飯吃的時候，大爺我樹皮都啃過，吃不死人。」

沈舟指的是現實中，幼時他曾跟著爺爺去過考古現場，地處深山老林，夜間下了極大的雨，沈舟和爺爺的一位學生被困在臨時搭建的研究所內整整五天，最後一天沈舟餓頭暈眼花，確實啃了幾口樹皮。

不過好在當天下午就等來了救援人員。

但這話，聽在已經走出門外的白衛凜耳中，莫名地讓人起了心疼。

晚上沈舟驚奇的發現，他的伙食好了不少。

雞鴨魚肉，玉盤珍饈，簡直是王公貴族的膳食標準。

還沒來得及驚訝，白衛凜便翩翩而至。

「這些飯菜，先生可喜歡？」

「喜歡得緊！」沈舟笑眯眯地回答。

然後便拿起筷子，自顧自開始吃起來。

他忽然覺得白衛凜也挺好，吃穿用度上從來不虧待他。比從前自己說書時，生活質量好了不要太多！

......

原本說去尋芳院只是沈舟一時興起噁心白衛凜的，卻沒有想到他最後答應了。

沈舟跑路的計劃便擱置了兩天，公費逛青樓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兩天轉瞬即逝，沈舟在戰神府過得十分安逸，肩上的傷又重新長上了，恢復的還算不錯，即便像那天大幅度的去用小拳拳捶白衛凜的胸口，也不至於會裂開了。

白衛凜白天加急處理了公務，剩下一些不要緊的也都推到了明天。

傍晚時，白衛凜準時出現。沈舟還正疑惑白衛凜一天了沒動靜，先前那話是否在唬他，見白衛凜一來，立刻從榻上爬起來，興緻勃勃問道：「可是要出發了？」

白衛凜發現沈舟這一身精心打扮過，府中給他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按著最好的標準來，沈舟這富麗堂皇的一身，頗有幾分富家少爺的場面。

白衛凜盯著他許久，怎麼也看不出來他已是而立之年了。

沈舟手裡握著一把扇子，做工精細，「刷」一下展開，扇面上畫著一處山水畫，似乎是江邑城頗為著名的瀑布盛景。

沈舟瀟灑問道：「將軍這般目不轉睛，是被爺迷到了？」

「走吧。」白衛凜沒接他的話，移開目光轉身離去。

房外碰見愣頭愣腦的左羽，沈舟朝他勾了勾手，「小左，一起啊！」

小夥子眼睛一亮。

白衛凜冷冷道：「今晚，只能兩個人去，我與先生你，或將先生替換成小左。」

沈舟忙不地按住暗戳戳激動的小左，「聽大爺的話，今晚早點吃飯早點睡覺......」

左羽：「哦。」

沈舟把扇子別在身後，快步跟上白衛凜，笑著問道：「將軍銀子帶夠了麼？尋芳院有幾個姑娘都是才貌雙絕的，見一面都要好幾百兩的。」

「嗯。」白衛凜輕聲應著，忽然問道，「沈先生貴庚？」

他越看沈舟越不像而立之人，心想或許報名信息上只是胡亂編造了一個假年齡。

沈舟卻不假思索道：「虛歲三十了，兩個月後的生辰。」

白衛凜掩飾住心底的驚訝，緩緩點頭，又問道：「可有考慮娶妻？」

沈舟隨口答道：「不考慮不考慮，女人這種生物我一點兒也不稀罕。」

話音剛落，他側頭看到白衛凜面色微變，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得不到的女人才是稀罕物什，像那種輕易能娶回家的，有幾個男人會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