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右諳直覺奚何在問過傅洲的名字後，態度就有點怪怪的，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也不明白奚何忽然說他有前途是為什麼：「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奚何看著他說，「就是你以後肯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如果他們倆這輩子都沒有出車禍早逝的話。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無意中拯救了一個身世悲慘的少年，結果是抱上了一條粗大腿。

而且……傅右諳上輩子還是他崇拜的人來著？

奚何看了看眼前這個面容稚嫩神情乖巧的少年，怎麼也沒辦法把他和記憶中那個氣勢十足的商業精英聯繫到一起去。

趙右諳更迷惑了，就在他想追問的時候，奚默正好走了過來，對他說：「小同學，你知不知道我弟弟已經把你賣給我了？」

「什麼賣給你？」奚何滿臉嫌棄，「只是讓你教教他而已，你還挺會蹬鼻子上臉。」

奚默笑道：「哈哈哈哈哈，一個意思，一個意思。」

趙右諳仍然是不明白情況的樣子：「什麼？」

奚何給他解釋道：「奚默他可以教你格鬥的技巧，他在這方面是專業的，自稱以前也教過學生。我覺得這對你應該有些幫助，你想要跟他學嗎？」

趙右諳幾乎沒有考慮就應下了：「好。」

他是見識過奚默的身手的，就是開學初趙覆雨帶了好幾個人打他的那一次。如果他可以像奚默一樣，是不是就能更好地保護身邊的人了？

奚默又笑：「你可別光想，學這個很累的，我的訓練絕對嚴格，到時候你要是磕著碰著摔著了，可別哭鼻子。」

「不會。」趙右諳的聲音很果決。

「真不會？」

「嗯。」

「那行。」見他態度認真，奚默也收起了臉上玩笑的神情，「我給你一個健身房的地址，健身房是我朋友開的，我有時間就會過去，該訓練時我會聯繫你。」

「好。」趙右諳拿紙筆記下了他說出的地址，真心地說，「謝謝你。」

「哦，不用謝我。」奚默道，「這個機會是奚何用自己的勞動力給你換來的。」

「……什麼？」

「就是我幫他洗碗，他當你的教練。」奚何解釋說。

趙右諳於是又對奚何說了一聲：「謝謝。」

奚默：「……」

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趙右諳對奚何說的這聲謝謝比剛才對他說的要真誠多了。

待奚默回了自己房間，奚何看著趙右諳，忽然嘆了口氣說：「你現在長高這麼快，還去學格鬥，以後不會長成一個彪形大漢吧？」

趙右諳聽見他的形容，沉默了幾秒道：「應該不會吧。」

但是奚默記得，上輩子兩人見面的時候，傅右諳已經比自己高還比自己壯了。

再想想他與趙右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又矮又小，渾身都是沒有長開的樣子，外表除了白和五官端正，似乎沒有什麼男性該有的優點。

然而傅右諳呢？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材高大健壯，像是常年健身，看上去就很可靠。

他們真的是一個人嗎！不會是他搞錯了吧！

……不會，應該沒有搞錯，畢竟上輩子在畢業典禮上遇見時，傅右諳也說以前認識他。那時奚何還疑惑對方是怎麼認識的，沒想到他們原來是高中同學。

又想通了一點，只是奚何還有一個疑問——傅右諳為什麼騙自己說他是三中的學生？

如果傅右諳就是趙右諳，奚何確定，對方後來只是轉班了，並沒有轉學。

頓時，奚何看趙右諳的眼神又奇怪起來。但現在的趙右諳什麼都不知道，他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趙右諳：「……」又發生了什麼？

「對了。」奚何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快要八點了，「你看春晚嗎？」

趙右諳：「都行。」

「那走吧，去客廳。」奚何說，「我爸媽和奚雪肯定已經守著電視機了。」

趙右諳問他：「你喜歡看春晚？」

「還行吧，有些節目確實挺有意思的。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很溫馨。」奚何笑著說。

趙右諳有些明白了。就像只要能跟奚何坐在一起看電視，讓他看什麼節目都行。

這是趙右諳從小到大過的最熱鬧的一個年。許多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一邊看一邊吐槽春晚的節目，連聊天的氛圍都和諧愉快。一起過年的雖然不是他的家人，卻都待他像家人一樣好。

「你今晚幾點睡？」奚何問他，「我今天應該早睡不了，你要是困了，先跟我說一聲。」

趙右諳道：「你什麼時候睡，我就什麼時候睡。」

「估計也睡不著，還挺吵的。」奚何笑著說，「今晚要守歲，我還要掐著點給郝雲籟發祝福簡訊。」

郝雲籟就是個形式主義者，他囑咐奚何一定要在零點的時候準時給他發送新年祝福短息，並且表示自己也會發，說這樣的祝福才是最真心實意的雲雲。奚何沒有辦法，只好答應給他發。

十一點五十九分時，奚家所有人都還沒有睡。奚何拿出手機，編輯好新年的祝福簡訊，十二點一到就點了發送。

在剛發送完簡訊的同時，他也收到了一條簡訊。奚何以為是郝雲籟發過來的，結果點開那條消息，才看見發信人是趙右諳。

【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他怕是也趕著時間，說不了太多的話，只能發了簡單的八個字。奚何笑了笑，也給他回覆了一條：【新年快樂，祝天天開心！】

「差不多也該休息了。」看到趙右諳已經收到簡訊，奚何道，「我們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睡覺了？」

他這話沒有什麼別的含義，但趙右諳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別處去。反應過來自己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他愧疚地「嗯」了一聲。

「你的東西都還在，在哪你還記得吧？衣服就穿你以前穿過的……」

聽著奚何的聲音，趙右諳只覺得心頭泛起一股暖意。他從未覺得春節在一年之中是什麼特殊的日子，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