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曦曜皺眉低聲斥道：「那群宵小如何值得你背上生靈塗炭的罪責？！」

明亮的光落在曦曜一瀑銀白的發上，將那本就俊朗的面容襯得更如雪如松，這才是神祇該有的模樣，儀蕭望過去先是一愣，隨後低低笑出聲來，「嗯，聽你的，我不放。」他滿心滿眼都是那無可比擬的神，殊不知自己輕挑唇角的樣子比衣角上開得妖嬈的繁花更來得艷烈張揚，落在他家神明眼中也同樣的無人能與其相較半分，以至於只能偏開目光不再看他，免得紅了耳根。

「一會兒你先出去，我會攔住他們再斷後。」儀蕭抱臂看著那群蠢蠢欲動的妖獸凶靈，目光嘲諷，連他都不敢招惹的一群鼠輩，竟還對此抱有希望？莫非是覺得外頭神族的重兵把守竟還比不上他？那他還真該說個謝字了，畢竟如此看好於他。

「你一個人？」曦曜冷著臉反問。

「若連這群傢伙都擺不平，我還如何去教訓你那喪盡天良的三弟？」儀蕭湊近扯了扯曦曜的袖口，拖長了尾音撒嬌，「放心……，我當初翻天的時候，可比這個陣仗大多了。」那可是幾界聯合討伐他一個，想想都覺得不要臉。

「我雖重生不久，但尚可助你一臂之力。」和當初頂著戰神名頭的時候是比不得了，但他自認還不至於給這小傢伙拖後腿，曦曜古怪的看了湊到他身邊的人一眼，莫非這傢伙竟覺得他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倒也不至於。

「你擔心我？」儀蕭將雙眸的弧度又彎了些許，一雙鳳眼原該輕輕上挑，此時卻是笑成了一輪新月，不等曦曜繼續回答，接著道：「我只是覺得，我為你斷後你替我開路，聽上去比較般配，後面說給婁硯和商殷的時候，感覺上會比較好聽。」吃了這麼多狗糧，總得逮著現成的機會虐回去才是。

曦曜：「……。」

雖然不知道這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勝負欲，但曦曜終究還是沒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儀蕭早已將他的脾性摸得清楚明白，甚至還可以自己強加些別的含義，比如，說胡鬧等於寵溺，說放肆就是調情，落在旁人眼裡他這是牽強附會中的牽強附會，但依舊不接受任何反駁。

這耀眼的白光是當初與婁硯兩人既定的約定，作為開始的信號，接下來，便是解開封印。

細微的碎裂聲從上空傳來，深淵裡的所有妖鬼皆蓄勢待發。

「走！」曦曜和儀蕭一同臨空而起，瞬間便越過萬千妖鬼站於結界之前，強大的威壓從儀蕭身上鋪陳開來，實力稍有不足的便被壓得屈膝而跪，即便尚且面色如常的，也是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儀蕭！」尚能站立的一名女妖喚住他的名字，緩了緩後上前幾步，頂著壓力同他對視，道：「我不知外頭的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但你若讓我出去，我便是你的一份助力。」她雖不及面前這人，但若能重臨於世，也必能有一襲之地。

「我也是。」

「我們也可以！」

眾妖鬼紛紛表著忠心，儀蕭卻是偷偷看向身邊之人，但見那人冷著臉沒什麼表情，有些可惜，偷偷傳音道：「一點都不擔心我動搖啊？」免費的勞動力這麼大的好處，很少有人會拒絕。

「你不會。」

三個字回答的簡單，但落在儀蕭耳朵里就跟裹了糖的情話一樣，他就喜歡他的神毫無保留的信任他的樣子，比什麼都管用。

將目光移向目光畏懼又蠢蠢欲動的一眾妖鬼，儀蕭撣了兩下方才粘上一抹清灰的朱紅廣袖，語氣無聊又懶散，慢悠悠的道：「要麼滾，要麼死。」

人族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神族不能做的事情他也可以，神魔之子本就逆天，還更別忘了他當初可是徹徹底底的入了魔，要讓這些腌臢玩意兒灰飛煙滅，他有的是法子。

底下一陣窸窣，實力稍強的鬼眾不捨得就此離開，弱一些便想靜觀其變，說不定還能看個兩敗俱傷博個漁翁得利的好彩頭。

幾息之後驀地安靜下來，但離去之人只有寥寥幾個，儀蕭抬眼唇邊掛上幾分冷笑，「這便是你們的選擇？呵……，那便一起上吧。」一個接一個的委實麻煩，有人送死他何必攔著，很多年沒沾過血了，如今他用這血腥兒權當給送欒御上路開個道。

……

而正在施術的婁硯與商殷此時略有一點壓力，誰都沒見過結界修補起來是什麼模樣，所以突然聽見類似碎裂的聲音也只是心裡有些疑惑，並不敢貿然行動打斷他們，萬一這就是修補之時重建結界的正常之態呢，除了心知肚明的婁硯商殷兩人和茶溪及冥王，剩下的人便只能暗自防備靜觀其變，但見雖有些細微聲響，但不見有凶靈逃出，眾人心中便更加覺得，這大概只是修補結界的正常程式。

但緩兵之計畢竟只是緩兵之計，沒過多久便露了端倪，眼前的大陣在白光下完全顯露出形態，裡面的變化瞞不過在場的眾人，在那原本的縫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開來時，眾人終於還是察覺出不對。

欒御雙拳緊握，面色比人間的夜色還更如漆如墨，「不對！酆景打斷他們！」

「是！」酆景剛跨出半步便從身側不遠處傳來一聲震徹冥界的獸吼。

茶溪一隻虎攔在整個神界精兵面前，腦袋也是嗡嗡的響，結界里這倆人是不是太信任他了點……，這麼多人啊……先不說數量，單說質量……秋暝酆景玄湮哪個好對付，還有個神族頭頭……，卧槽！

九霄一翅膀糊虎腦袋上，無語道：「……讓你拖住他們片刻又沒讓你和他們真打，別跟我說你這點本事都沒有？」

「小看爺是不是？」茶溪輕嗤一聲，隨即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爺在想些什麼？」

「……。」九霄也跟著偏過頭冷哼一聲，「因為你蠢唄。」幾千年了還摸不準你這點脾性？那他豈不是白活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