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說: 管家不管家了 作者:笑之曰 字數:2624 更新時間:2019-12-27 04:56:08
給先生處理完第四十二個據說懷了張家骨肉的女人後,管家何書祁一回別墅還沒進門,傭人小劉就跑來悄悄在他耳邊提醒他:「何管家,先生和少爺又吵起來了,據說是少爺在學校談戀愛了,和一個男孩子。」
何書祁心裡緊了緊,示意小王先離開,他自己進了別墅。
裝飾繁複豪華的別墅大廳,人到中年依舊脾氣暴躁的張霖臉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不遠處是梗著脖子和他對視的小少爺張啟,小少爺旁邊還有一個破了煙灰缸。
何書祁一看那個煙灰缸立馬緊張起來,他快步走到張啟面前仔細查看,發現一向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額角有個大包,簡直快緊張死了。
他輕輕地撫上那個包,一邊招呼在遠處戰戰兢兢的傭人:「去打電話給醫生——」
然而還沒說完,手就被張啟給揮開。
張啟倔強得很:「何叔你不用管了,我沒事。」
張啟嘆口氣,轉過身去又勸自家先生:「先生,有事好好說,小啟哪兒經得住這麼大個煙灰缸呢?」
張霖冷笑一聲:「他連在學校跟男生談戀愛都搞出來了,還有什麼經不住的。」
張啟回嘴:「那又怎麼樣,我說了就是喜歡他,我的事不要你管。」
張霖又撈起面前茶桌上的一個杯子朝張啟砸去,何書祁心裡暗叫不好,立馬擋在了張啟面前。
額頭上的血汩汩地流,何書祁隨便拿手捂著,還在發揮他金牌管家的職業素養:「先生,有事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張霖看了一眼何書祁被血染紅了半邊的素白的臉,心口梗了一下,什麼也沒說,自己一個人氣呼呼地上樓了。
等張霖背影完全消失在樓梯口,何書祁才鬆了一口氣,張啟關心地上前詢問:「何叔,疼不疼?」
何書祁笑著道:「不疼,沒關係的,上點藥就好了。」
何書祁回自己的管家房,找了塊鏡子,艱難地給自己消毒上藥。
那條口子大概兩厘米長,不過因為有頭髮擋著,倒也看不太出來。
棉花蘸著酒精碰到傷口上疼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等好不容易清理完,卻沒有包紗布。
作為一個專業的管家,自然是不能包著紗布為主人服務的,這是職業素養。
洗完臉以後,何書祁難得地仔細照了照鏡子。
鏡子里那張臉雖然三十八歲了卻依舊謙和淡然白凈,只是眼尾不可避免地多了兩條歲月的痕跡。
何書祁有點感慨,他已經把人生最好的歲月都給了張家了。
從十五歲到三十八歲,整整二十三年,他還能有幾個二十三年呢?何書祁失笑,看來人歲數一大,就愛多想。
第二天早上,何書祁像以往二十幾年一般五點起床,穿戴好管家標配的制服和黑色領結,把頭髮用定型水一絲不苟地梳起來後,去督促著廚房給兩位主子準備早飯,把早飯端上桌後又去叫人起床。
都說張家兩父子像得很,不止脾氣一個比一個暴躁,連生活習慣都一樣。
何書祁先去了少爺房間,在熟睡的少爺耳邊喊了幾十聲才把起床氣嚴重的少爺喊醒。
少爺一臉不爽地去洗漱,把門摔得震天響。
何書祁知道他不會再睡後放心地去了先生的房間,那才是最難伺候的主。
張霖人到四十按理說該少眠失眠的年紀了,偏偏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愛賴床。
何書祁進房間見張霖依舊熟睡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走到窗邊唰地一聲把窗簾拉開了,室內一下子變得亮堂堂的。
張霖在床上感受到了光線的刺激,不耐煩地踢了踢被子,喉嚨里發出嗯哼聲。
何書祁走到張霖床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聲音溫潤而機械化:「先生,您該起床了。」
已經四十歲的張霖依舊俊美,歲月只是給了他威嚴,卻沒帶走他的容貌。
見張霖沒有反應,何書祁照樣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先生,您該起床了。」
張霖皺了一下眉頭,耳邊又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先生,您該起床了。」
忍無可忍的張霖閉著眼睛隨手抓過一個枕頭往前一扔,何書祁也不躲,就讓那枕頭栽他身上,然後又繼續:「先生,您該起床了。」
張霖猛地睜開眼,眼裡全是上位者的威嚴和怒氣,過了很久眼神才恢復清明,本想直接罵人,但又看到何書祁額頭上那個傷口,又把髒話咽了回去。
是的,張家家主張霖雖然商業鐵腕,平時在外面看著也很沉穩一人,確實是會說髒話的,說得還不錯,生氣了各種國罵張口就來。
何書祁似乎並不怕滿臉怒容的張霖,或許最開始是怕的,但是這麼多年過來,每天早上都是這樣,他也知道了先生只是起床氣確實很嚴重,不會真的怎樣。
張霖穿著睡衣下樓的時候張啟已經快吃完了,兩父子在餐桌上誰也不理誰,氣氛降到冰點。
這時候何書祁的作用就來了,他像以前每一次張家父子冷戰一樣的時候一樣負責緩和氣氛。
何書祁站在一旁溫和地笑著問張啟:「少爺這個月月考成績怎麼樣?還是第一名吧?」
「那當然,不過小許是第二名,就比我低了三分。」小許就是跟張啟搞對象那個孩子。
一晚上的時間已經足夠何書祁把事情調查清楚了,沒想到小少爺自己去觸先生的眉頭,何書祁幹笑了兩聲,趁張霖發火前提起張啟的書包:「少爺該不走就遲到了,我送少爺出門吧。」
張霖手裡拿個湯勺攪著白粥,看到兩人已經出了門,不爽地哼了一聲。
等何書祁進屋,張霖正拿著張報紙在沙發上看。
他走近過去,心裡拿捏好了度後才開口:「先生,其實您可以和少爺多溝通的。」
張霖像個孩子一樣,放下報紙把責任推在自己親兒子身上:「憑什麼不是他跟我溝通。」
見何書祁沒搭話,張霖不滿地嘟囔了一句:「而且他連我的生日都能忘,我還能指望他幹嘛?」
哦,原來是吃醋了,何書祁挑挑眉,總算明白了張霖生氣的點在哪兒。
原來張霖過生日那天,張啟是跟對象去看電影了,也就沒給自加老爸送禮物,當時張霖什麼情緒都沒表現出來,原來心裡氣成這樣。
他就說嘛,張霖不是那種思想迂腐的人,不至於會阻撓孩子談戀愛,再說了同性婚姻合法化多少年了,張霖自己也不知道玩了多少個男孩兒了,不會只許自己點煙花,不讓兒子放鞭炮。
何書祁提建議:「那改日我陪您去看看那個叫小許的孩子怎麼樣,也好心裡放心。」
張霖過了好久才不情不願地點頭:「行吧。」
事實證明老子的眼光不差,兒子的審美也不會差到哪兒,何書祁陪著張霖遠遠地在車裡看見了小許,那是個笑起來很幹凈很好看的男孩子,一向性格暴躁的張啟在那孩子身邊像換了個人一樣,陽光又溫柔。
張霖神色不變,只是吩咐司機:「走吧。」
何書祁鬆了一口氣,知道這關是過去了。
由於張霖不再反對,張家父子倒是又和氣了一段時間。
晚上,檢查完別墅的水電煤氣還有傭人們的各項工作後,何書祁才拖著沉重的身軀回了管家房。
管家房在主別墅旁,是一幢小小的房子,和其他一些傭人的房間在一起,只是內部比其他人大了一些而已,配套齊全。
何書祁洗完澡後把頭髮散了下來,他擦著頭髮去看張家私人律師發來的合同。
那是一份張家私人管家續約合同,是每年續約一次的,按照以往二十幾年來看雖然知道何書祁肯定會繼續簽約,但還是按照流程會發給他。
讓人意外的是,沒過多久,律師收到了一條簡訊。
[何管家]:我不續約了,後續就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