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把管家不續約的事彙報給張霖的時候，張霖明顯愣了愣，他早就忘了他家管家不是終身制的，然後不在乎地笑了一下:「不續就不續吧，讓老爺子那邊派一個過來就行。」

下午，老宅那邊就派來了一個頭髮花白，笑容和藹的老管家，何書祁確實沒想到這麼快，不過他還是盡職盡責地跟老管家交接事物。

等事情都交接好的那天，何書祁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這件衣服是他唯一的私人外套，是好幾年前要去其他市處理事情時買的，後來一直留著。

他把管家房整理幹凈後就拖著行李箱去。

張霖一整天都心煩意亂，他聽見了樓下傭人跟何書祁告別的聲音，等啊等，等了許久也沒人上來跟他告個別。

他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到窗邊往樓下看，穿著一件寬鬆米色風衣的何書祁走向了等在院子里的車，直到上了車，他也沒有回過頭看一眼。

等那輛車消失在了視野里，張霖才反應過來，黑著臉繼續處理他的公務。

何書祁這輩子光學會怎麼給人當管家去了，其他的什麼都不會。

好在給張家當管家薪資豐厚，那筆錢夠他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全款買一套單身公寓。

單身公寓是半年前就買好的，那時候他還沒想過自己會離開張家，只是偶爾清點自己的財務是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有錢了啊，那就買套房當投資吧，也不怕通貨膨脹了。

沒想到這套房最終竟然有了用處。

何書祁早上依舊五點醒來，醒來後迷迷糊糊地想著去叫少爺和先生起床，等走到房門口才反應過來他已經不在劉家了。

何書祁又回床上去睡覺，可是這麼多年的習慣早就刻進骨子裡了，哪是那麼容易改的。

他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半分睡意，才認命搬起床洗漱。

鏡子里那個人看起來似乎和以往沒有區別，要說區別就是昨晚失眠後留下了兩個黑眼圈。

他不用再考慮管家的職業素養，也不必遵從禮儀，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大碼短袖和一條短褲在屋裡晃蕩。

他也不用再把頭髮梳起來，而是洗了澡以後就隨便吹了吹，任由頭髮散著，劉海落到了眼睛上，看起來倒比以前青春了個四五歲。

這種感覺確實很不一樣，沒有那些東西束縛，自由自在。

何書祁努力地回想著普通人一天該是幹嘛的，他想了一會兒，想起來這時候該吃早餐。

何書祁已經好多年沒有吃過早餐了，他在別墅每天首先要保證好兩個主子的衣食住行，等早上把他們送走上學上班後，他還有各種工作需要做，久而久之就沒有再吃過早餐這種東西。

雪櫃里是昨天他來公寓的時候經過超市時買的菜，作為一個管家，基本的廚藝還是在的，他首先煮了一鍋粥，然後煎了個雞蛋，等東西都擺在桌子上後，才發現自己還是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早餐的，不然對身體不好。何書祁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他受刑般把東西塞到嘴裡，然後艱難地下咽，最後撐不住了後又跑到馬桶邊哇啦哇啦地全吐了出來。

幾十年的習慣不好改，算了，明天再吃吧。

張啟頭天回家沒發現家裡有什麼不一樣，何叔不在他也沒多問，以為何叔暫時有事而已。

直到第二天早上來叫他起床的換成了一個眼生的老頭，他才發覺不對勁。

他問老頭:「何叔呢？」

老管家恭敬地回答:「何管家已經離職了，以後是我接替他的工作。」

張啟茫然了一陣，然後又氣又失落，何叔怎麼就走了呢？都不跟他告別的？

心裡空落落的，原來何叔走了啊。

老管家去叫張霖起床的時候，被張霖的脾氣嚇得魂飛魄散，只見張霖把枕頭全都砸在地上，還砸碎了一個床頭櫃上的燈。

父子倆都心情不好，飯桌上誰也不說話。張霖快氣死了，他本來還盼著何書祁說點兒話解悶，誰料一抬頭，那人早就不是何書祁了。

張啟也沒胃口，張了張嘴好幾次，但欲言又止。

張霖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張啟撇撇嘴:「為什麼何叔要離開啊？」

張霖滿肚子火呢，沒好氣道:「我哪兒知道，一個傭人而已，沒了再找就是。」

張啟瞪了他爸一眼，拉過書包就離開了。

何書祁閑得發慌，從電腦上找了兩部恐怖片看，看之前他特意為了營造氣氛把燈關了，把窗簾也拉上了，誰知道片頭一出來，伴隨著凄厲恐怖的聲音，那張鬼臉一出來，就把他嚇得鑽進了被窩裡。

他連去關電腦都不敢，就這麼在被窩裡瑟瑟發抖了兩個小時，一直聽著那滲人的音效。

直到後來終於完了，切換成了廣告的聲音，他才敢從被窩出來，把恐怖片切換成了某動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