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祁就這麼一個人在家裡無所事事地晃蕩了幾天，還緊跟潮流學會了點外賣，除了出去丟垃圾絕不出門。

他過得輕鬆愜意，卻不知道別墅里父子倆快瘋了。

張霖已經連續三天上班遲到，早上陽光燦爛的時候他從樓梯上走下來，頂著一頭亂毛，一發現餐桌上還有個張啟，立刻上了火:「看看幾點了還不去上課，一天天的像什麼樣子。」

張啟也一肚子火，嘭地一聲把筷子扔到地上，周圍傭人見狀都悄咪咪退開了，留下要爆發的父子倆。

就這麼對峙了很久，張啟才薄唇輕啟:「你就是因為何叔不在心裡不爽唄。」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反正只有你自己知道，要是捨不得何叔就把他請回來啊。」反正沒有何叔喊他，他也起不來床。

張霖順手把一個盤子扔了過去:「你他媽瞎說什麼，誰捨不得他了，一個管家我還離不開了？」

張啟抬腿往外走:「哼，何叔哪天給我找了個嬸兒你就哭去吧。」

有這麼個煩躁兒子，張霖也沒心思去上班了，他又回了房，拿出手機來在那兒無聊地劃拉。

何書祁電話號碼是什麼呢？操，當了他這麼多年管家，他竟然都沒有何書祁電話，張霖覺得自己有點失敗。

這麼多年來，何書祁對他的服務可以說是完美，很多事在他還沒想到的時候，何書祁就已經制定了完美的計劃了。

基本上張霖沒有主動給何書祁打過電話的需求。

張霖大喇喇地躺床上回想管家這些年，發現不管自己做什麼，角落裡總少不了一個何書祁的身影，瘦瘦的，沉默寡言。

何書祁就這麼愉快地過了幾天後，銀行卡發來了信息，卡里的餘額還有三千二。

三千二，不用交房租，暫時也不用交水電，何書祁算了算，在京城裡，以目前的消費水準，大概還可以活一個月。

於是他放心地決定再浪二十五天，反手定了一箱泡麵。

何書祁吃完泡麵後又找了一部電影，是一部二三十年前的老派港片，片頭曲一起，何書祁就恍然想到了他剛到張家的時候。

那時候瘦得像只猴子似的少年何書祁剛脫下全是補丁的破爛衣服，換上張家的傭人服裝，雖然是下人穿得，自小沒穿過新衣服的何書祁還是新奇又害羞地去照鏡子，照了又照。

他是被養父母賣進張家的，老管家買他的時候說想給少爺買一個玩伴。

老管家帶他去少爺的房間，少爺房間里鋪著柔軟的地毯，掛著華麗的吊燈，房間里沒有開燈，但是卻閃爍著彩色的光影。

寬敞的房間里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年根本沒有轉過頭來看他們一眼，一直專註在面前牆上的幕布上。

那是何書祁第一次真正地看電影，就是在幕布上看的那種。

他以前只聽說過電影院里的電影就是在幕布上播放的，他只有在去撿飲料瓶的時候看見過街邊的大熒幕里有放過。

當時他就在想，電影院里的會更好看嗎？比這大電視里的還好看嗎？

是的，站在少爺身後眼也不眨一下的何書祁看完以後表示，真的更好看一些，光是那種砸進心房的音效就是街邊熒幕上無法比的。

一場電影畢，驕傲又任性的小少爺才轉過頭打量了這個新來的瘦猴子一眼，問管家:「他就是你們給我找的小傭人?」

何書祁被那漂亮矜貴的眼神一打探，立馬就漏了怯，想往老管家身後躲。

老管家恭敬地說:「少爺，您看看合不合心意，不合適我去給你挑別的。」

進來的時候可沒說過會退貨，何書祁一下子慌了，兩隻濕漉漉的大眼睛無措地向張霖求助，彷彿在說別丟下我，求求你了。

張霖也懶得再折騰了，見這小孩兒挺合眼緣的，便說:「算了，留下吧。」

……

那是何書祁這輩子到現在為止看的第一部真正的電影，也是唯一一部。

電腦里每閃過一個場景，何書祁就記得下一句台詞是什麼。

說來也奇怪，明明那麼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這麼牢。

何書祁眼睛盯著電腦熒幕，心裡想要不要去電影院看場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