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失手錯傷
小說: 浮雲流水十年間 作者:酒纸画白 字數:4588 更新時間:2020-01-01 06:01:10
霽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揚起脖子,一口飲盡。霽茶道「我就泡了幾壺茶,你便能看出我的人性?」
許風流道「不是人性,是你的特點,也是優點。這些日子,我心情不好時,你便會端來一些清甘潤肺的茶來;我心性平靜之時,你便會端來一些苦澀清火的茶……若不是你觀察我,怎會知道什麼樣的茶合乎我的心意呢。」
霽茶端茶倒水那麼多年,還真是沒有被人如此誇過。就連看著他長大的哥哥,也不曾在茶水之事上誇過他,此刻聽了許風流的話,心間頓生一股熱-潮,一股酥軟舒適的感覺傳遍全身,彷彿自己泡了一次完美的藥澡。
霽茶這麼做,也只是為了彌補上次沒有好好照顧許風流的事情,上次他的確是故意的。若不是當晚被彥斯說教一通,他才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才不會對許風流感到愧疚。
霽茶低聲道「是彥斯哥哥叫我那麼做的,你不必誇我。你生病了,我就應該這樣做。不然堡主會責罰我的。」
許風流道「那也是你想這麼做的,不是嗎?既然是你想做的,那麼這句『謝謝』,你還是要收下的。」
霽茶咬了一口牛肉幹,抬眼看向屋外,道「哎,堡主回來了。」
許風流看了看冒雪進屋的一境,又看起了自己的書。只是沒有先前看的那麼投入了。
霽茶連忙拿了幹凈的棉巾,替一境擦去衣服上的雪。一境脫下披風,讓霽茶掛到一邊,便向著小爐邊走來。
霽茶瞧見一境回來了,便離開前苑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境借著爐火烤了烤冰涼的雙手,見許風流不搭理他,便奪下他手中的書,放到一邊,問,「那次在竹林里傷你的人,你還記得嗎?」
許風流看向一境的雙眼,道「不記得了。」
一境見他不是在說謊,便接著問,「上次在竹林傷你的人是風風。」
「風風?」
「不是一境的手下嗎?」許風流露出一個嘲諷似的笑容。
一境瞧了,果不其然,他當是自己想傷他的。
一境解釋道「他已經不是我的手下了。他是燕木閣閣主瀟櫛沐的義弟。現在是燕木閣的少閣主。」
許風流道「堡主是想告訴我,江湖上六閣之一的,燕木閣的少閣主,都給你當過手下嗎?」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不成是我故意派他傷的你?」一境激動道「我若是想傷你,用得著找別人嗎?你以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眼下自是逃不出的。你這樣一直封著我的內力,算什麼?是想困住我,還是想廢了我的功力?你圖我什麼?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嗎?」許風流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想起一境那一夜對自己的凌-辱,簡直想就這樣拿起桌上的碗朝他頭上砸去。
「想要的都得到了?」一境起身逼近許風流,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一境攥緊許風流胸前的衣服,把他拖到床邊,狠狠地推倒在床上。
「就這麼斷定我想要的都得到了嗎?我為了你,派人去查傷你的人,大雪天的親自跑到燕木閣去教訓風風……回來後,你不聞不問,只顧看那些幻術的書。夢幻櫻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你就那麼想他?見不到他的人,還要看書來了解他?」
一境解下許風流的腰帶,綁起他的雙手高舉過他的頭頂,一隻手緊緊捏住許風流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
許風流冷厲的目光像是一把劍插在他的心口,一境狠狠在許風流臉上摑了一巴掌,「你到底是心裡想他,還是身體想他?為了你,我連各派派主送上門的美少年都不要,為了你我強忍著每天晚上的情-欲,你就是這樣想我的?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許風流!」一境氣吼一聲,大力震裂許風流身上的衣服,「我對你已經夠包容,夠容忍的了!」
一境伸手取出床角櫃子里的玉露,用在許風流的後面,沒有任何溫柔的動作,直接把自己埋進了他的體內。
許風流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撕裂般的疼痛,不適的繃緊了雙腿的肌肉。
「夢幻櫻算什麼?他不過是個教主。區區靈語花教算什麼?我天境堡比它強了不知多少倍。我只不過是利用你來轉移一下朝廷與各派的注意力,沒想到讓你遇見了夢幻櫻,你就迫不及待地送上了自己。」
一境伸手拽過許風流被綁住的雙手送到他眼前,指著許風流左手腕處的手鏈道「這個靈語花手鏈是他送給你的罷?哼!定情信物?還是你已經成為他的人的標記?一串手鏈而已!」一境用了十足的內力,拽下許風流手上的手鏈,納入掌心,捏的粉碎。
許風流眼睜睜看著那串代表他與夢幻櫻是有著羈絆的手鏈,碎在一境的手裡,一直強忍著的痛苦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一聲劇烈的咳嗽後,一股腥甜猛地涌到咽喉,隨即一股鮮血便從嘴裡溢出。
一境捏著許風流的下巴,逼著他張開嘴巴,見他不是咬舌,心下放寬之際又覺得無比惱怒,動作便愈發粗-暴。
這樣的許風流,是留不住的。但只是這一刻也好,這一刻,他要他記住自己。記住在他身體里留著的,是屬於他靈櫻的溫度。
許風流再次收到芒峰催歸的書信。
許風流看了信,捏著紙角,就近蠟燭點燃。火苗迅速竄起,霎時,書信已化為一灘黑灰。許風流在灰上澆了水,叫人進來打掃幹凈。
一點痕跡也留不得。
一境那麼聰明的人,是不會看不見的。
許風流收起了枕邊那些關於幻術的書,抱在懷裡,去了藏書閣。眼下,也唯有這藏書閣能讓他緩口氣。一境雖然收藏了那麼多書,卻不喜歡看書。所以這藏書閣他定不會來的。
然許風流這次還真的是猜錯了。正當他將懷中的書一一歸入原處,隨手拿起一本《江湖逸事》之時,一境的身影也映入眼簾。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他不是應該待在平靈嗎?
一境觀察到許風流在看見自己的那一瞬,神情突變,就好像是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似的。
「你還真是喜歡我的藏書閣。」一境道,雙目漫不經心地從許風流身上飄過,一雙腿也並不著急地從書架的那一邊走到許風流身旁。
許風流還記得他上次給的教訓,他動了動唇,輕聲道「你,你回來了。」
「嗯。」一境哼答了一聲,也不再搭理他,從書架上抽了一本關於幻術的書,便拂袖而去。
許風流覺得很驚奇,一境竟然就那麼簡單地哼了一聲,作為回答。難過的同時,心裡也有點小慶幸,還好他沒有留在這裡。不然這藏書閣也不是個能讓他放鬆的地方了。
許風流走馬觀花地翻著書,一邊想著芒峰的信,一邊想著該如何從風塵染身上探出大皇子風弛皓的消息。
兀地,眼前略過一道花影。許風流驚訝,抬起頭,只見圍繞著他,漂浮起了一圈靈語花瓣,而後花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似有一陣狂風捲起了毫無聯繫的無數花瓣。
許風流猝不及防,一個響指打在他眼前,櫻聖女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道「吾奉幻哥哥之命,尋你許久,可算找到了。」
櫻聖女拿起許風流手中的書,嫌棄地看了眼書中的內容,把書扔到了一邊。
「我們走罷。」櫻聖女轉身,走了數步,回首一瞧,卻見許風流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櫻聖女蹭蹭地跑回去,「你怎麼不走?」
許風流凝眉道「我的功力被一境封住了,無法離開。」
櫻聖女還以為他有什麼大事,原來只是內力被封住了。解開了不就行了嗎?櫻聖女道「吾為汝解開。」說著,櫻聖女便伸手點向許風流的大穴,試了好幾次,卻不見許風流能催動內力。
櫻聖女不解,許風流疑惑。
「怎麼會不行呢?吾亦未發現你體內有何異常。」櫻聖女喃喃道,再次運力,伸手點向許風流的大穴。
依然無果。
許風流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
許風流道「聖女請回罷,我自會去找幻櫻的。一境不放我走,也未必不是好事。」
「可幻哥哥很想你。他夢中都要叫你的名字,你怎麼如此無情!他現在可是處在生死關頭,若不是他相求,吾,吾懶得理你!」
櫻聖女哼了一聲,氣的直接抓起許風流的衣袖,拉著他向外走。
「夢幻櫻來不了了,就讓這個小孩子來?哼!找死!」
兩人轉過一個書架,一境的聲音便自藏書閣前響起,許風流瞧見一境的身影,連忙將櫻聖女護在身後。
櫻聖女是誰?她雖是女童身軀,可畢竟是看著夢幻櫻長大的人。算起來,她可是與前代教主年齡相仿的。
她為靈語花教奔波的時候,一境估計還沒出生呢。
「靈櫻!汝背叛吾教,殘殺忘塵子,吾未尋你報此血仇,汝竟自送上門!」櫻聖女毅然站在許風流身前,「今日,吾便清理教中逃亡叛徒,以正教規!」
「櫻,你以為你打得過我嗎?活了幾十年,竟然還頂著這幅女童面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教主的私生女,但其實你倒是個老妖精!」
櫻聖女長那麼大,還沒人敢對她不敬。一境的這番話,真是戳到了她的怒點。櫻聖女不再多言,手凝紅火,直向一境而去。
這就是幻術?許風流看見一境的指尖豎起了一團紫火,那是一境第一次要留住他的時候,使出的招數。
難道這招很厲害?
可他在書中看過,這些招數並不致命,甚至不算大招,只能算是基本招數。櫻聖女的幻術修為能敵得過一境嗎?
許風流聚心觀戰,見兩人打得不分高下,不免心憂起來。櫻聖女真的能打得過一境嗎?兩人過的招數,如果要仔細算起來,櫻聖女還略顯下乘。一旦一境再使出星眸劍術,櫻聖女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許風流一點把握也沒有。
以前的一境,他了解,也知道其底細。可一境閉關出來後,整個人便不同了。許風流能夠感受到他那種強大的氣場,時櫻站在他面前都是趕不上的。
「聖女小心!」許風流這樣想著,一境果然便這樣做了。櫻聖女毀了一境一架子的書擋住一境飛出手的一團紫色氣流,書紛落後,一境持劍,使出星眸劍術,直逼櫻聖女胸前。櫻聖女因一境突然轉換攻擊方法,而措手不及,只得向後退來。
許風流無暇多想,向前推開櫻聖女,受下了一境刺來的一劍。
「你瘋了!」一境因為許風流的阻擋,殺櫻聖女不成,反而傷了許風流,感到十分氣惱。
櫻聖女見此一幕,也是震驚至極,「許風流!」她尖叫一聲向許風流而去,卻叫一境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
「面對我也是這樣疏漏百出,你自找死路!」一境抬手竟要拍向櫻聖女的天靈蓋。
許風流驚恐的同時,也發出一聲哀求的吼聲「求你不要!」
許風流踉蹌上前,雙手緊緊抓住一境的手臂,懇求道「求你放了她!求你放了她!」
一境扯開許風流,帶著櫻聖女後退了幾步,冷淡道「我憑什麼要放了她?他可是要殺我的人!而且還害你受了傷。」
許風流扶著書架,道「不,那不是她的錯。是我自己要救她的,與她沒有關係。求你放了她,靈櫻。」
「他要帶你走!」一境冷厲道,「他想從我身邊帶走你,風流。」
「我不走,我保證我不走。我保證!」許風流豎著手指指向空中發誓道。
一境看了看還在掙扎的櫻聖女,嗤哼一聲,叫道「霽曄,看住他!」
霽曄聞聲,站到了許風流身後。
一境調整好氣息,緩緩催動體內的靈力,右手在櫻聖女頭頂上方罩出一道紫光。
櫻聖女笑道「你想吸走我的靈力?做夢!」櫻聖女抬手向一境的天靈蓋劈去,卻被霽曄上前,強行禁錮住。
什麼?一境要吸走櫻聖女的靈力?許風流後知後覺,眼下一陣發昏,頹然地跪倒在地上,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向一境說道「求你放了聖女,我不走……我哪裡都不去,我陪著你,你去哪裡我跟到哪裡,我求你放了她。我什麼道答應你!靈櫻,我什麼道答應你!」
一境正在吸收櫻聖女的靈力,眼見許風流如此跪在地上求他,還是為了一個老女人,一個要殺他的人。
一境又生氣又好笑,他道,「為了這麼個人, 你竟然向我跪下?」
此時櫻聖女的靈力也被一境吸的差不多了,再吸下去,保不準櫻聖女會死在許風流眼前。雖然他心裡很希望就這樣弄死櫻聖女,但看在許風流的面子上,還是給了她一口氣喘。
一境嚴厲道「站起來,你這個樣子像什麼話?」一境伸手將許風流扶起。
許風流顫抖著雙手緊緊抓住一境的手臂,弱聲懇求道「求你放過她!」便昏了過去。
許風流這一昏,著實教人著急,又是發燒,又是感染,堡里尋常的大夫只知道開些降溫去火止痛的藥,別的藥不敢開。一境氣的沒轍,只得叫霽曄去把遠在平靈的彥斯請回來。
可是彥斯回來了,許風流也沒有立即醒過來。許風流真正醒來的時候,是在夜裡。一境喝的酩酊大醉,壓在他身上誰的不省人事。許風流掙脫不得,想舒展一下自己被壓的麻木了的腿腳都不方便。
他推了推身上的人沒有反應,他叫了叫身上的人也沒有反應。許風流氣的沒有辦法,拿起一境的一隻手臂便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