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人……」

「嗯，阿尋，我欺的可不是人，」 我就近在床邊的木凳上坐下 「你現在的樣子，若我救得回，那是我的本是，即便救不回，那也是你中毒太深，無力回天。」

阿尋現在的狀況不比稽瑾師傅好多少，阿尋中的是天然蛇毒，他若是肯將毒源說出來，慢慢調理，要治好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阿尋要是真去了，玉豉沒了可留戀的，我收起來倒是更簡單了。

這麼想來，要不然……

「我的命，早就該沒了。」 阿尋啞啞輕輕的聲音打斷了我邪惡的胡思亂想。

阿尋姓常名尋，常家名下藥鋪無數，富甲一方，大戶人家的孩子都是被安排好了前程的，常尋是常家的嫡長子，前途一片光明，他理應是常家的下一任家主。

那一年， 常尋十七歲，他被常老爺送到常家的藥園子里學習。

常尋是富貴公子，從小到大嬌生慣養，是沒有吃過一點苦的，可是藥園子里的三位老先生卻是不識人身份的，他們只知道常老爺立過規矩，只要是去學習的，就必須要嚴厲教導。

在家時，常尋是請過老師教的，講經論道，識文斷字都不在話下，可他骨子裡卻是嬌縱的。

去了園子一個月，他就將圓子里的兩位老先生氣的卧病不起。

「這聽起來，倒是不像現在的你。」

常尋虛弱的笑了笑 「人都是會改變的。」

園子里的學生只有常尋一個，他每天面對的除了幾個老頭子就是滿園的藥草植物，不像在家時，一堆下人哄著他，陪著他玩，他在園子里是無聊極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園子里拔草，園子里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漂亮的年輕人。

「你是誰？」

「我叫玉豉。」

「玉豉？我曾聽先生講課提起，地榆又名玉豉，根可泡酒，葉能煮茶。」 常尋雖然愛搗蛋，可是不笨，看過的書，聽過的教都能記得住。

「我只是叫玉豉。」 玉豉帶著淡淡的微笑，他猛然成人，虛弱得很。

「太好了，終於有人陪我玩了！」

玉豉在白天出現，夜晚消失，玉豉在老先生不在之時出現，老先生來了，玉豉便不見了。關於這些，雖然很奇怪，可常尋一直沒有多想過，直到一日老先生在紙上畫了地榆的樣子。

「是我太不認真，明明先生說過地榆的特徵，」 常尋偏過頭，臉上灑到了更多的陽光 「我那天還是把圓子里的一株老地榆當成了野草，連根拔起了。」

我想起了玉豉非同一般的肌膚，原來他是被逼成人的，難怪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薄透的像是風一吹就會破一樣。

「怪我，也怪他，」 常尋看向突然飛來停在窗沿上的小鳥，閉了閉眼，微微嘆氣道：「在那之後，我總問他，問他是不是地榆，問他是不是那棵被我拔起的地榆，可他沒有一次承認過。」

常尋也是個固執的人，他認定的事實不會輕易的改變，玉豉不承認，他就一定要逼玉豉承認，而許多悲劇往往就是執念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