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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面小郎君

    南宋末年,少俠揚天,三甲進士出身,授水軍統領,兵馬副總管,武藝高強,又精通蒙語,奉命出使蒙古,身負秘密使命,隨身帶著解語丫鬟顰兒,絕正妹俠,官府千金,皇家公主,誤入花叢,情難自已…… 戎馬半生匆匆, 夜朦朧, 曾記仗劍天涯挽強弓。 紅塵怨, 煙雲散, 何時濃? 無奈人生似錦錦似風。

    第007章: 臨安古道現刀光,思君無路意彷徨1

    小說: 玉面小郎君 作者:秦非 字數:5137 更新時間:2017-01-20 17:04:18

    第二天一早,揚天隨意地找了件衣裳披上,便叫上顰兒一起騎馬趕往三才書院。不一會兒便到了。

    偌大的三才書院卻空空如也,門前一幅狂草楹聯:

    天涯海角,已踏破乎鐵鞋,

    萬載千秋,徒窮經而皓首。

    揚天記得那是四年前重修三才書院,他十七歲梁成十六歲,兩人共同擬的個對子。這是一個並不工整的對子,梁榮卻點名要這個,他要的就是這個不工整。揚天今日看來雖不怎麼工整,但仍是不由地想起以前一起讀書時的種種,心中有些懷舊,暗想:「這梁成只要不故意為難我,我就給他謝個罪,怎麼說他也是個人物,十年同窗,最後落個仇人終歸不好。」

    揚天徑直進去,裡面三才堂里擠滿了人,梁成聽見揚天來了,從人群中擠出來,雙手抱胸怒目相對,道:「你不是說不敢來麼?」其中那個姓周的公子更是火冒三丈,道:「楊若缺,你罵了人還敢到這兒來?」

    揚天本來打算好了來道謙的,但一見他們那幅模樣,心中火一澆,道謙的心早沒了,道:「我是來見梁先生的。」梁成正要發火,裡面走出一個五旬老者,雙眼深陷,面色愁苦,對梁成道:「成兒,你退下,若缺是我叫來的。若缺,你進來,成兒,你也來吧。」揚天和顰兒向他行了個禮後,跟了進去。梁成橫了他倆一眼,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

    兩人進去,屋裡陳設簡單,只是當中的牆壁上掛了一個偌大的壁畫,上書:心正則梁正。

    梁榮是當朝翰林學士,主管建設水利,是天下知名的博學之士,為皇家修過數不勝數的富麗堂皇的宮闕玉宇,而自家的陳設卻是如此的簡單,可見其人。

    揚天見梁榮不說話,小心問道:「是不是皇上又要大興土木?」梁榮嘆氣道:「不錯,皇上現在要重修崇明園,而且要我立時便動工。」揚天一愣,道:「為什麼要重修,崇明園不是還好好的嗎?」梁榮道:「就快塌了。這也怨我當年不聽劉秉忠之言。」

    ※※※

    劉秉忠,初名劉侃,邢州人,大元的設計師。邢州歸蒙古政權統治後,劉侃年十七歲為邢台節度使府令史。而後辭去吏職,先入全真道,後出家為僧,法名子聰,號藏春散人。忽必烈稱帝後,命子聰制定各項制度,如立中書省為最高行政機構,建元中統等。至元元年,忽必烈命子聰還俗,復劉氏姓,賜名秉忠,這裡為了簡潔明了,仍以「劉秉忠」三字相稱,時間先後與歷史相悖,略過不表。

    ※※※

    揚天道:「是不是崇明園的質量上出了問題?想來是工程偷工減料,所以每當西湖水漲,地下的水渠便會倒灌,以前地下的各個通道都有木頭廢料等堵著,可時間一長木頭被泡爛了,西湖之水就會進一步灌到四周去。最近此地鼠疫橫行,想來便是西湖水漲,把地下的老鼠趕了起來。」梁成一時心驚,氣道:「你……」

    梁榮打斷道:「若缺說的不錯。我持術弄巧,還說什麼『心正則梁正』。」說著沖揚天道:「這是我的報應。到頭來卻作繭自縛,真是報應。」

    揚天忙道:「這也不怨先生,先生本來就只打算它用十多年,這麼做也是用心良苦。師傅大可不必自責。」梁成也道:「爹爹,他說的也有點道理,爹爹為天下生計著想,就算真的做錯了什麼那也無可厚非。」

    梁榮嘆了口氣,道:「真是孩子話。當年理宗為了和妃子們共享滅金之樂,下令我著手修建崇明園,當時大金雖滅,蒙古卻虎視耽耽,南宋王朝百廢待興,理宗卻要花費三年的財政去供他和妃子們享樂,這無疑是不能建的。可我當時初降南宋急著立功,遂不聽秉忠之言,說什麼也要建,和若缺說的一樣,偷工減料只用了半年的財政便修了這崇明園,本想理宗圖一時新鮮,過個一年半載的就會全忘了還有這麼個地方。當時秉忠說,身邊匠人,要持身正,要麼就建好,要麼就不建,我沒有聽他的。這十多年理宗倒也是沒去過崇明園。可最近理宗卻舊事重提,要我再修崇明園,而且規模比以前還大。」

    揚天小心問道:「多大?」梁榮道:「在舊的建制下,還得三年的財政。如今天下大亂,川蜀地區兵連禍結,蒙哥汗在六盤山下營,直指四川,大理有忽必烈大軍,山東有李黨之亂,更是步步失陷。派兵鎮壓還來不及,哪裡還有多的庫銀供他修這麼個浩大的工程。」

    揚天聽了憋氣,道:「先生,那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梁榮道:「我要你和成兒一起作出一套耗資最少的施工方案來。」揚天一愣,梁成見了冷冷道:「不錯,這樣是會招來麻煩,你若不願趟這渾水我們也不勉強。」揚天不答,只是問道:「少到多少?」

    梁榮道:「一年的財政之內。而且要真建。一錯不能再錯,作假之說休得再提。」揚天不禁愕然,梁成道:「這怎麼可能。」

    梁榮道:「若是不能完成,這崇明園我是不會建了。」

    揚天雖然與梁成不和,但在正經事上卻從不打折扣,第二天一早便到了崇明園。崇明園的問題首先出在地下水渠中,他便帶著十幾個人一頭扎進去,在地下和泥鰍一樣在地下檢查。直到黃昏才看了大概,鑽上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遠遠便瞧見梁成和一群人在一起,走了過去,突然一個人影搶眼,紫衣棕鬢,裙擺合風而動,正是昨天晚上遇見的夏家姑娘。

    揚天逃不開,徑直走過去,走近點兒卻看見夏家姑娘身旁站著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約二十六七的樣子,頭戴黑紗官帽,衣著不類中土服飾,但一看就知是氣宇不凡之輩,不由向他點頭示意。是時大宋與高麗交好,臨安城更是世界貿易的中心繁華之地,人口足有一百二十萬之眾,高麗人在臨安城裡更是大片大片地出現,揚天一看便知他是高麗人。那人微笑著回了個禮。

    揚天不敢看夏家姑娘,向她略微示意一下便撇開目光,沖梁成道:「查得怎麼樣了?」梁成道:「地方太雜,今天沒查完,明早再來。」揚天見梁成風liu倜儻,自己現在卻活像個叫化子,臉上手上都是泥,大腿上的褲子被掛了幾個洞,都露出肉來了,而且又是在這麼個俊俏的姑娘面前,頓時感到不知差了梁成好大一截,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含糊一下便想走開,卻被她叫住。

    揚天見她似打量牲口一樣看著自己,渾身不自在,他在臨安呆得久了,平日里見著的姑娘都是羞達達,嬌滴滴的樣子,看他的時候都是偷偷地如蜻蜓點水一般瞟上一眼就慌忙著移開目光,這時陡然遇見一個落落大方,言辭犀利的姑娘,反被她這麼一通瞎看,頓時感到好像衣服被人扒光了一樣,這才想起以前自己盯著姑娘家瞎瞅是多麼的不應該。

    他撇開目光卻見梁成也有些躲躲閃閃的,心中釋然道:「『怕吾怕以及人之怕』,我還一直以為就我一個人在她面前直不起腰來,沒想到梁成也一樣。」

    揚天見無正事便想回去,這時夏家姑娘道:「你且別忙著走,有空一起喝個茶怎麼樣?」她一邊說話一邊瞟向梁成,像是有意在挑釁一般,故意不去搭理梁成。揚天道:「在下現在這個樣子,豈不是辱沒了小姐?」夏家姑娘哼了一聲,道:「那我就擔待些,不跟你計較就是。」

    高麗人笑道:「在下李天曆,高麗人,是夏姑娘的朋友。」揚天一聽他是李天曆,肅然起敬道:「果然是雲從龍,風從虎,李大使果然不副盛名。」李天曆道:「相識是緣,我虛長你幾歲,你如不嫌棄,叫我大哥便是。」揚天也不推辭,兩人以兄弟相稱。夏家姑娘見他們兩人說話把自己涼在一邊,心中好不氣悶,道:「喂,泥鰍,還走不走啊?」說著見揚天似乎沒聽見,道:「喂,說你呢。」

    揚天這才意識到她喊的自己,上下看了一下,果真是像個活泥鰍,臉上掛不住正要發火,李天曆攔住笑道:「楊兄弟,這姑娘可惹不起,我們今天還指望她請我們喝酒呢。」揚天想到自己和這麼個黃毛丫頭嘔氣沒來由地讓人看扁了,嘿嘿笑道:「說得是,吃人家的嘴短,那也沒的說。」

    夏家姑娘也不看梁成,徑直走在前面,李天曆有些過意不去,向梁成示意一下便也跟著去了。不一會兒來到一家酒樓,偌大的木製招牌上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塵,三人進去,那酒保見了夏家姑娘,恭敬地道:「二小姐……」夏家姑娘打斷道:「一壇紹興女兒紅,再上幾個小菜來。」三人找了個僻靜的地兒坐下,李天曆道:「楊兄弟,聽夏家小姐說,你破了為兄的棋?」揚天淡淡笑道:「夏小姐紅豆心思,讓我占足了便宜。」

    夏家姑娘一拍桌子,惡狠狠道:「呸,堂堂進士也耍流氓麼?好不要臉!」揚天碰了一鼻子灰,嘿嘿道:「夏小姐總是把人往壞處想。」夏家姑娘火一上來,正要大潑髒水,李天曆打斷道:「妹子,楊兄弟開個玩笑。」夏家姑娘忍著氣坐下。

    李天曆見兩人不咬弦,笑道:「楊兄弟,夏姑娘可是把我的所有棋路都背了去,此棋我花了我數年年心血才解出來,是你們唐代時的一個國手留下的,你能勝出足見不凡。」揚天聽了沖夏家姑娘道:「佩服。」他說的這一句卻是真心真意的,要知把所有的棋背下來可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他自己辦不到。夏家姑娘卻沒好氣道:「言不由衷,不稀罕。」

    揚天笑道:「女孩兒家就是小氣。」夏家姑娘哼了一聲,道:「你若有本事,再下一局如何?」揚天道:「夏小姐有心相難,在下只好趕驢上磨了。」夏家姑娘道:「正主到了,我才懶得跟你下。」揚天一愣,道:「我勝你還行,勝李大哥可不敢作此想。」夏家姑娘道:「就知道你沒膽,你讓梁成在前當炮灰,自己覷准了虛實,贏了他也不算本事。」聽她的口氣,似乎對自己輸贏沒怎麼在意,倒是梁成沒贏他贏了,這讓她很不爽快。

    李天曆笑道:「我說你硬架著我出來有什麼事呢,原來是為了賭氣。」夏家姑娘道:「李大哥棋逢對手,不比豈不是天大的遺憾。」她話一說完不給兩人機會,當下道:「我去找棋來。」

    李天曆愣了一下,道:「那也不用。」說著手指似撫琴一般凌空拂向牆面,意態從容不迫,姿勢如流水,端的瀟灑不凡,牆上立時現出粗細一致的條紋來。揚天見了這一下,愕然道:「劍意!是天仙劍道。」李天曆道:「不錯。」揚天問道:「這是上清教的鎮教功夫,李大哥也是上清教的人嗎?」夏家姑娘哼了一聲,道:「你傻呀,李大哥是高麗人,天南海北的怎麼會和那個勞什子上清教扯上關係。」李天曆卻道:「也算是吧。先不說這個,楊兄請。」

    揚天看了一下,道:「牆上麼?」李天曆道:「不錯,我方你圓。」說著手指輕輕彈出,木製牆上立時出現一個個四方的小孔,印在棋盤之上一絲不差。揚天看了那陣勢,道:「我坐莊麼?」李天曆道:「剛才不過是看看楊兄弟的武功,我設的棋,再由我來坐莊,那就有失公充了。」揚天笑道:「我不客氣了。」說著蓄勁在手指,無量功運到七成,彈指打出,也將陣擺好。他自認為沒有李天曆的那份瀟灑,彈出時看了夏家姑娘一下,盡量不露拙,打出去雖然十分準確,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如。

    李天曆正要落子,沖夏家姑娘道:「曉菲,你最好別看。」揚天聽了笑道:「叫曉菲麼,名如其人,是挺香的,就是嘴臭了點兒。」夏曉菲瞪了他一眼,狠狠道:「香你個大頭鬼。」

    李天曆笑了笑便落了子,揚天想起上次和夏曉菲下棋時的路子,以及後來自己回去後想的棋路,開始幾步是輕車熟路,走了約半個時辰便發現路死了,越走越多,越走越繁,棋路一下子慢了下來,不知不覺中便陷入了苦思。

    不知何時頭和上次一樣開始大了,忙運功抱元守一,誰知這次卻不管用了,越是運功就越是頭暈眼花,心道:「不好,情況有變。」想著抬頭看李天曆,見三個他繞有深意地沖自己笑,心知是幻棋起作用了,卻不知李天曆本人也是頭大如斗,笑只不過是強裝出來的樣子。又過了一陣子,頭實在是受不了了,若不是夏曉菲在旁,他只怕已經認輸了。

    突然李天曆湊過身來,小聲道:「楊兄弟,我們中毒了,鎮定點兒,有人在暗中。」揚天早就感到有些不對,只是他對這個棋有著過多的敬畏之心,不敢稍有猜測,此時聽李天曆一說立時通透,也小聲道:「知道了,我們且裝作沒事,別露了怯。」

    他們兩人自以為說得聲音很小,其實已經神志昏迷,五音不穩了,說得中氣十足的,在樓外老遠就能聽見。話剛說完,外面一響,屋裡閃進三個人,他們眼花,不知這些人是怎麼進來的,但總不會是好事。揚天恍恍惚惚中看一個雷公嘴的,雙手縮在袖子里,背在身後,一眼眼珠子賊溜溜地四下打量;旁邊就是一個瘦不拉肌的男子,雙眼深陷,一動不動地看著兩人;還有一個一直看著地上,揚天沒見著他的模樣,那傢伙先打破了沉寂,扯著公鴨嗓子劈頭就道:「老莫,這妞兒歸我。」

    揚天這才注意到夏曉菲已經倒在了地上,想來是她武功不高,經不住毒氣。見他出手,正準備動手。卻聽李天曆道:「夾古龍古帶,傷沒好又幹這不要臉的勾當麼?」夾古龍古帶一聽,極不情願地縮回手,罵道:「高麗小兒,這一次你跑不了了。」李天曆哈哈笑道:「那也未必,夾古龍古帶,你帶了這麼些人來,總得給我介紹一下。」

    夾古龍古帶雙手下擺,立時從袖中取出兩隻細長的劍,道:「只怕你聽了就後悔來臨安了。」李天曆笑道:「聽也無妨。」夾古龍古帶向雷公嘴努了努嘴,道:「這是三朝聖使莫松,專來拿你。」說著又指著瘦不拉肌的漢子道:「他麼,叫左李權,上次你也見識過。上次在泉州是你命大,想來臨安拜皇帝,還是先拜拜我們哥兒幾個。」李天曆一愣,笑道:「三朝聖使六來其三,看來我李天曆還真是個香饃饃。」左李權捊了捊鬍子,也道:「李天曆,上次你一個人,我們捉不住你,今天你有人一起,卻休想再走脫。」

    揚天見他們拿自己當擺設,全沒當回事,道:「你們要捉他也可以,無奈我有兩個夥計不答應。」

    左李權突然四下看了一下,道:「是誰?」揚天把雙掌一豎,道:「這便是我的兩個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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