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近那裊裊炊煙處，發現這是一個不大的村莊，十幾戶人家，土牆上掛著牛頭，還有紅黑兩色繪製的紋路……

莫名有些眼熟啊，小劍客驚嘆，這次不知小劍客一人覺著熟悉，謝爻也暗自觀察，似乎來過這裡。

一見到村口那株大榕樹，小劍客就恍然了，「小溪村！原來跑到這裡來了……」謝爻挑挑眉，沒有說話，也是認出了這個村子。

這次招待小劍客的還是那個村中的老者，只不過看起來似乎更加老邁龍鍾了，「後生怎麼從後山而來？」言語間多有不贊同，卻還是溫言問了一句。

「我們迷路了，誤打誤撞又回來了。」小劍客摸了摸頭，語氣有些慶幸。

老者搖搖頭，頓了頓手中的拐杖：「那個地方不能去，不能去啊……咳咳。」

小劍客提著劍，將身上的葉子摘了下來，「阿公為何說去不得？那山中野物多得很，倒是有些危險。」

那個老人巍顫顫地轉身，繼續與小劍客念道：「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總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幸好神明保佑，村子安安穩穩……」

謝爻一邊走一邊看低矮的石牆上掛著獸骨，白慘慘的裸露在太陽底下，那老人仍在說道：「有年輕的後生不聽勸，往後山走了一遭，半數都沒回來……回來的也瘋了，唉……」

小劍客驚異地走前兩步，「這可知發生了什麼？」

老者搖頭嘆息，沉聲低喝：「定是驚擾了山神，壞了忌諱！」

小劍客不由噤聲，繼續聽老者講，「那山是進不得的，山上的野物也碰不得。饑荒年的時候，啃野草也不能動它們分毫，只要餓不死，就還有條活路！」

「這、這可真奇怪……」小劍客囁嚅道，他們在山裡的時候吃了好幾隻兔子、山雞，倒沒見著什麼不好的事兒……

小劍客想了好一會兒，除了那條大白蛇，這一路還是很順暢的。

謝爻走了過來，「這家家戶戶掛著的獸骨？」

「那是祭山神的，往年都會祭祀，待山神享用完之後，再把骨頭收拾回來，可庇佑家宅，連狼群都不往我們村走。」

老者欣慰地笑了起來，一臉得意與滿足，寧可每年去鄰村買牛，也要把山神供起來！

小溪村都在用自己的土語交談，老者是難得會說官話，且識得幾個字的人，很受尊敬。

小劍客和謝爻就暫且歇在這位老者家中，聽見旁人喊他『瓦睹』，小劍客便跟著喊『睹阿公』，喊得耳順之年的老者，笑眯眯地應了。

在小溪村歇了一宿，總算恢復元氣，小劍客一大早又在小院里練劍，一招一式虎虎生風，看得趴在矮牆上的娃娃驚呼起來，倒是將小劍客看作江湖賣藝的了。

小劍客也不惱，笑眯眯地耍起了另一套劍法，柔中帶剛，更適合小娃娃觀看。

一早上，小劍客就和這群娃娃相處起來了，雖然不會說土語，卻勉強能夠溝通，收穫好幾把山果幹貨，倒是將小劍客看作同齡人的樣子。

「小樣——你會飛麼？」官話夾著土語，小童含糊不清地喊著小劍客，「會飛，但沒有鳥飛得那麼高，能夠摘得果子。」

小劍客蹲下身，逗著口中含著怡糖的小童，「幫我拿球球，在樹上，紅紅的，唔……」小童眨巴著眼睛，又吸了一下口水，吮著手指。

小劍客看了一眼大榕樹上掛著的紅球，不算高，就是細細的樹枝掛住了，小劍客提氣，飛身摘下紅球兒，在手裡掂了掂。

「給，這穗子長長的，難怪被掛住了。」小劍客晃著紅球兒，一旁的小娃娃抓起紅球抱在懷裡，「哆！拋球——」又亂鬨哄地搶起了紅球兒來。

一旁的嬸娘曬著大水菜，倒是與小劍客搭起話來，「後生叫小樣哇？跟娃娃玩得起來噥？可開心了。」

小劍客聽得半懂不懂，還是笑著點點頭，誇他意思總是沒聽錯的。

「去歲儂們也來咯，還有一個高個子的，跟艾換了一頂油帽子，咋不見他欸？」大嬸娘絮絮叨叨，手裡的活兒也不停利索地給大水菜翻身。

小劍客愣住了，去歲？不是幾個月前來了一趟麼？

「大嬸娘，去歲我們也來啦？我記不清了。」小劍客捏緊手中的長劍，聲音里有些慌張。

「後生記性不好，去歲你們也迷路了，還問路來著，可不也是這個時候麼？」大嬸娘頭也不抬，還不忘笑話後生的記憶沒有她好。

小劍客又驚又慌，仔細回想一下，睹阿公果真老了不少，可這又能怎麼證明呢？

與大嬸娘打了個招呼，小劍客就往回走，小院里的謝爻正在熬藥，濃濃的藥味在院子里飄散。

「小爻……你記得我們上次，是什麼時候來這個村子的麼？」小劍客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黑亮的眼睛緊盯著謝爻。

謝爻連個眼風都不給他，掀開藥蓋往裡頭加水，「莫約是兩個月前吧。」

小劍客顫抖著嗓音說：「村裡的嬸娘說去歲見過我們……也是這個時候。」

謝爻定在那裡，緩緩回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