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一路的白沙走了過去，看見虛影消失在前面的土堆上。

附近什麼都沒有，目及之處只有幾個土丘，而小劍客卻站在這裡，扭頭對阿木說：「挖麼？」

阿木瞪圓了眼睛，「挖！」

兩人越挖越深，越挖阿木越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個墓坑，裡面屍骸相支柱，兵甲刀槍殘破不已。

不知為何，兩位明明是同一個時期的將軍，同在敵國犧牲，死後差別那麼大。

「是楚國將士啊。」阿木掘一塊紅木牌，和之前楚墓堆里挖出的一模一樣。

小劍客低低應了一聲，鐲子有些發熱，可是這些骸骨堆積在一起，早已朽矣，散得不成樣子。

阿木在一旁翻揀，還找到不少鬼臉錢，形如貝，上刻有鬼臉，是楚國的貝幣！又稱鼻蟻錢。

「嘿！還有一塊兒鎏金的鼻蟻錢？」阿木舉起一塊淡金色的貝幣，眯眼瞧了又瞧，小劍客頭也不回，還在挖著黃土。

周樣看著掘出來的三座土坑，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旁邊的屍骨還有幾塊碎步遮身，有一些碎骸已是看不清模樣。

小劍客無法找出景昭的屍骨，他翻了一遍又一遍，銀鐲子由發燙到後來的毫無動靜，小劍客幾欲絕望。

阿木看著他瘋魔的樣子，連忙拉住他，「你先歇歇，歇歇……看手指都破了。」

小劍客半跪在墓坑裡，附近全都是累累白骨，他沮喪著臉看向阿木，「我找不出來，我找不出來他的屍骸！」

阿木看著他彷彿要哭出來的臉，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慢慢找？」

小劍客垂著頭沒有說話，慢慢站了起來，他盯著手腕上的鐲子，隨手扯了扯，天邊夕陽西下，映得大漠邊垂一片金紅色，攝人魂魄。

夜晚，阿木攏起火堆，扭頭看了看非要在這過夜的周樣，搖頭嘆息了一聲。

「你膽子比我大，亂葬崗都敢過夜，再多學幾年，肯定有人請你……」

小劍客翻了個身，瞪著阿木，「我以後才不掘墓呢，弄得渾身髒兮兮，還要摸人家的屍骨。」

阿木嘲笑他，「也就你摸人家屍骨，別人都是摸金，再不濟也摸幾塊破木頭。」

這裡說的「破木頭」，是指棺槨，一些珍貴的木料製成的棺材板。

小劍客偷偷摸摸撥弄了一下鐲子，就等阿木入睡後喚出楚王，誰知這傢伙一夜精神得很，數著自己挖來的鬼臉錢，笑得一臉純真。

「……你怎麼還不睡？」小劍客抱著劍睨了他一眼，前幾夜睡得猶如死豬般沉，現在卻生龍活虎的，興緻勃勃和小劍客聊著機關術。

「幹嘛？陪你啊，你看你那麼傷心，我怕你一想不開，跟著這墓坑裡的骨頭一起埋了。」

周樣板著臉看他，「你想多了。」

阿木將鬼臉錢塞進懷裡，「好吧，那我先睡了，你慢慢望月傷懷，千萬別幹傻事啊！」

小劍客看著燒得通紅的火堆，耳邊是阿木熟悉的呼嚕聲，他望瞭望阿木側躺的身子，「喂？睡著了沒？」

過了一會兒，阿木迷迷糊糊回了一句，「……還沒。」

這句囈語，嚇得小劍客差點將手裡的玉扣拋了出去。

「楚君，出來吧，夜晚了。」小劍客小聲喚著楚王，搖了搖鐲子。

誰知半天都沒有反應，小劍客瞪著銀鐲兒，有些不知所措。

那頭睡著的阿木翻了個身，「……傻小子，自言自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