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火堆燃了近半，一個飄忽的身影漸漸凝實，「你找到景昭了？」

幽幽的聲音嚇了小劍客一跳，他正支著頭打瞌睡，冷不丁被嚇醒。

「是…是啊，那幾個坑都是，我找不到上將軍的屍骸……」小劍客囁嚅道，抱著寶劍的手臂收緊了一下，有點冷。

楚王站在小劍客旁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掘出來的三個墓坑。

「被坑殺的楚國將士，全都在這裡了……」楚王幽幽嘆息了一聲，小劍客驚覺，當真是坑殺……

難怪兩個墓地之間天差地別，馬革裹屍倒還好，這卻是活生生的坑殺，猶如楚王被悶死在地宮一般。

「景昭不是被擒後坑殺的，他摔落山崖，被曲陽女所救，後……被出賣，頭顱被送到了壽春。」楚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些上將軍的事，眼中不悲不喜。

小劍客看著楚王拖著長長的衣擺，在累累白骨中翻找起來，動作緩慢而細緻，纖長的手指撫摸著森冷的白骨。

整整一夜，楚王都在拼湊景昭的屍骸，空寂的土丘上寒風凄凄，斜上空冷月如刀，小劍客就這麼拄劍看了一夜。

天蒙蒙亮，墓坑旁多了一副半殘缺的屍骸，少了頭顱，少了右臂，白骨上還有些刀槍的痕跡。

阿木醒來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幫忙將三個墓坑填上土，默念了幾句，雙手合十拜了拜。

小劍客用披風將骸骨兜了起來，上面的黃土都被摩挲幹凈了，周樣有些沉默，阿木在一旁將火堆埋上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

「……你都看見了吧？」小劍客在阿木背後問了一句，聲音悶悶的，像是掉進水潭裡一樣。

阿木頭也不回，低低應了一聲，小劍客又說了一句，「是他委託我尋找屍骸的，世上真有鬼。」

阿木煩躁地摸了摸頭，他現在知道有鬼了，他也挖過不少墳，墳主都沒有說話，或許有話說不出？

兩人一直往回走，水囊里的水差不多喝盡，白霜鋪在黃沙上，有些閃閃發亮，沒過一會兒就消失了。

在出曲陽的時候，他們被劫道了，看著拿著弓弩的幾個大漢，小劍客扭頭看阿木，不知他如何反應。

阿木抿了抿唇，「我們沒有盜大墓，只是走了一圈兒……」

「別嚇唧唧歪歪，摸金手走了一圈兒，身上怎麼可能沒有東西？快些交出來，我就放了你和那個白臉小相公。」拿到的大漢掃了他們一樣，不肯罷手。

小劍客怒了怒，你他娘的才小相公，好你個狗嘴！周樣唰地一下抽出長劍，一手抱緊裹好的屍骸，一手斜握著長劍，看著不讓道兒的人。

「讓開！」小劍客低喝一聲，心情很是不好。

阿木有些不信任地看著小劍客，身形差太多了，三個大漢就能將小劍客壓得不得動彈。

幾個大漢嘴裡邊不幹凈，明晃晃的大刀在小劍客面前比劃，小劍客也不客氣，放開了手腳將他們暴打了一頓。

長劍割破他們腰帶，連大刀都被他使巧勁兒斷開，阿木一臉驚異地望著他，「你比瞿少儀靠譜多了！」

小劍客沒有說話，抱緊了懷中之物，腳下踩著幾個昏迷不醒的裸漢，回頭有些茫然地望向阿木，「你願意陪我走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