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漸起，天空散落點點零星的雨滴，打在屋檐上，順延出一道道細密如絲的網簾，斷斷續續，濺在翠色的竹葉上，潮濕揉進了土中，也浸入了心底，溫梧楊的臉色一直蒼白如紙，敞著的胸膛曝露在風末的雙目之下，似乎隱隱地有著輕微的顫抖，風末冰涼的手躑躅不前，不敢靠他太近，懸於空中猶豫不決。

「別看了，這點傷疤他還是能去的。」齊玥難得這麼安慰人，只是風末始終過不了心裡那一關，要不是他一直死死跟著溫梧楊，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者他從未認識溫梧楊，這一切也絕非是這樣的光景。

「這和你無關，是他得罪了朝廷的人。」齊玥話畢，風末一臉不解，溫梧楊不是那種心性的人，怎可能去得罪朝廷中人，而且此事不是與宜香閣有關嘛？

「什麼意思？」

「等他醒了你自己問吧，總之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話說，卿玉門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嗎？」齊玥深知當年的一戰使卿玉門一度成為全武林唾棄的對象，也知道事後離穂為此事付出的代價。

「我……」風末欲言又止，這一切他尚且不知事出何因，自己都已經被離穂的言行搞得頭昏腦漲，甚至顏面盡失，說及卿玉門為當年之事介懷於胸也是可以理解，只是離穂那張惡魔般的臉始終印在腦海，久久不散，「離穂沒有說明白，也許是，也許不是。」

風末的表情愈發凝重，比之溫梧楊的昏睡更加讓齊玥詫異，疑心風末未曾講真話，也揣度著他可能的心思。

「他，好像醒了！」齊玥瞥見溫梧楊的手指微動，眼皮開合，伸手推了推情緒低落的風末。

「老楊，老楊~」風末想心情越來越複雜，這個喜歡而在意的男人，曾經忍受著自己不知道的痛苦，最後還要他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來救自己於水火，自責、愧疚、心疼、後悔……「老楊，你醒醒。」

「我就歇會兒，你吵什麼？」溫梧楊虛弱的口氣觸動著風末越發敏感的神經，熟悉的寵溺，縱使是再硬的漢子，聽到這裡都會心軟，淚流下，手卻溫梧楊吃力地伸向自己的手儘力地握著。

「我不吵，但是你必須好起來，不然我這輩子都不再吵你。」風末轉動手腕，將溫梧楊的手抓在手心，「你累了，這次換我等你。」

溫梧楊安靜地點頭，笑顏蒼白，眼神迷離……

「齊玥，這裡離聚義莊近了吧？」

「嗯，先去那，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再說。」齊玥一直就是那張事不關己的臉，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處變不驚，將所有事情都安置妥當。

「齊玥，不得不說，這次多謝了。」風末幾乎是紅著臉對齊玥道謝的，他風末最不願矯情，最不屑道謝與致歉，奈何總有些過意不去。

「別說了，他在睡呢！」齊玥的眼光看向馬車內熟睡的人，那種眼神有些不自覺的擔憂。

「老楊他……」風末這話匣子開了之後想要收住確實有些犯難，「齊玥，我讓他受了這麼多傷，梧花會不會掐死我啊~」風末故作鎮定和風趣，而內心是真覺得對不住溫梧楊。

「我覺得你倒是有些不一樣了，至於梧花，放心我不會讓她胡鬧的。」齊玥一臉鄭重其事，風末卻始終無法從自己的世界中找到出路。

——

聚義莊，雖為武林大派，其門庭卻沒有他名義上那般浩大，第一次見到聚義莊真面目的風末只當是進了一處尋常的宅子，內部構造卻是一般人不可解的，看似平淡無奇的布置，卻蘊藏著各處隨時觸發的機關，若是不熟內情的人闖入只怕是凶多吉少。

「跟著我走。」齊玥只是嚴肅地一句話，讓風末也不敢隨意下腳，攙著比自己高的溫梧楊，跟在齊玥身後。

「老楊，你不行的話，我背你吧。」風末看著溫梧楊難以邁開的步伐，目光無法移開。

「我又不會與你客氣，我是真的沒事。」溫梧楊氣虛地談笑間，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齊玥無奈地搖頭，等見到那人責備的眼神，反而恢復了正常。

「齊玥，讓你看好我哥的，」溫梧花盯著冷冷不發一言的齊玥自覺無趣，轉頭面對摟著溫梧楊的風末，「我把哥交到你手中，你就是這樣對他的。」

風末無言以對，只能默默承受，「梧花，哥，沒事，乖~」

「你哥需要休息！」齊玥一把抓住對風末依依不饒的溫梧花，以極為犀利而警告的目光凝視她的雙眼。

「你除了瞪我和欺負我，你還會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哥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溫梧花看著即便有氣無力卻還在為他們辯解的溫梧楊，滿眼的心疼，從小溫梧楊就寵她，任何事都以她為先，除了婚姻一事溫梧楊也站在了她的對立面，但是溫梧花從來都覺得溫梧楊是為她考慮的，可是那個處處護她的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傷痕纍纍，讓她放心不下，雖然表面依舊談笑風生、溫文爾雅，但是內心的痛，也只有連著血緣的她才刻骨地感受得到。

溫梧花怒目對上齊玥本就不溫柔的眼眸，齊玥以為自己就算不說，時間久了，溫梧花也會懂自己的心，結果她依舊和初到時一樣，仍舊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你最好別吵。」齊玥更加犀利的眸光幾乎看傻了風末和溫梧楊，幾人互相對望，卻只有緘默。

「齊玥兄這是怎麼了，還有這溫兄的傷怎麼像是更嚴重了？」秦修剛好聽聞庄內談論齊玥回來一事，本想出來了解情況，卻剛好解了幾人的尷尬局面。

「秦修，你帶風末他們去房間歇著，我讓大夫過去瞧瞧。」齊玥冷著臉，帶著一股子寒氣，秦修明顯看出又是溫梧花惹齊玥不高興了，也只有她有這本事，能讓本就沒什麼情緒波動的齊玥瞬間上火。

「好，你先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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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二青受了一萬噸傷害，我不矮，我不矮，我真的不矮，真相必須多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