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早上睜眼後，右腳還有些隱隱作痛，掙扎著爬起來，穿衣，洗漱，整理書包，拿好零錢和公交卡校卡，出門。

巷子口站著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朝他揮著手。他突然覺得一陣心暖，一陣不舍。

「你們這麼早啊。」

「是你太慢了。」卓宇撇了撇嘴，但語氣還是比較愉快的。

卓玉把錢遞給阿姨，拿了一瓶牛奶。

「卓玉啊。」阿姨用她幹澀卻尖細的嗓音說著，「阿姨下個月就不在這擺攤了，你以後早上喝牛奶要另作打算哦。」

「怎麼了？」

「我也要搬家了，這巷子里都快搬完了不是。」

卓玉愣愣地喝完了牛奶，把瓶子遞給阿姨，然後隨著卓宇和白露上了車。

夏天才剛剛開始，但有些東西已經接近尾聲了。

「卓玉，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我多希望是我崴到了腳啊。我們家宇哥太霸氣了，你看他那胳膊，那腿，他抱起你竟然都 不費吹灰之力，我男神啊。」池真開始了一整天的眼冒桃心，「他怎麼能這麼帥呢？」

卓玉心裡想，是挺帥的。

「今天是白露扶你到班上來的？」池真突然問。

「怎麼了嗎？」卓玉咳了一聲，「要上課了，別問東問西的。」

「我不管，昨天沒照成相，我們今天下午放學後重新去照，我不會讓你做高危險動作的，好不好，小玉子？」卓玉真不 知道為什麼池真的話題能轉換得如此之快，簡直讓人措手不及。

最後的初夏，才開始了這許多的變化，為什麼要到最後才讓他感受到這麼多人的關心和愛護，讓他害怕離開。

下午一下課劉剛毅就跑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他這是屁顛屁顛地給宇哥打板凳的節奏啊。

七班的教室門口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卓玉。」白露輕輕喚著。

「別著急，我和卓玉要去花台那邊合影留念，你一起來。」池真愉快地說。

「不是下個星期就要組織全校照畢業照嗎？」

「但那落葉不等人啊，誰知道它啥時候落完啊？趁它現在還美美的，我們可得抓緊時間了。」池真扶著一瘸一拐的卓玉往花台走。

「那你們快點啊，宇哥還等著呢。」白露溫柔地提醒著。

「宇哥？哪個宇哥？」池真眼神驟亮。

「你說是哪個宇哥，我和卓玉一會兒搭他家的車回去。」

「好小子，叫宇哥過來，我們一起照個相！快去！快點！」池真歡快地叫著。

於是，白露拉回已經等在校門口的宇哥到了花台看那倆小孩拍照。

「哥，能把我公主抱照張相嗎？」池真巴巴地問。

「不行，抱不動。」

「那哥，能普通地抱著我照張相嗎？」池真甜膩膩地問。

「不行，都說了抱不動。」

「唔，哥，那背著我照總可以了吧？」池真委屈地問。

「不行，抱都抱不動，你以為就能背動啊？」

「那我們擁抱著照一張？」

「那怎麼行？臉都遮完了，還照啥相啊。」

「唔……」池真妹妹都快哭了。

於是，宇哥摟著池真妹妹的肩在落葉漫天的槲樹下親熱地照了一張相，池真妹妹終於破涕為笑了。他們四人照著照著，七班打掃花台的加入了，路過的二班同學加入了，認識的老師朋友也加入了。照一個相差不多就照了四十來分鐘，等卓玉、白露、卓宇上車時，宇哥媽一臉大便地問：「幹什麼去了？花這麼長時間？知道你媽等了多久嗎？」

「這要畢業了，同學們留幾個影。」卓宇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臉諂媚，捏了捏他媽的胳膊，尖著聲音說：「太後娘娘等急了，小白子，小玉兒，你們該當何罪啊？還不快扶著娘娘起駕回宮，小心娘娘賞你們一丈紅。」

「奴才嗻。」白露倒還捧場。

宇哥媽馬上就笑了：「就你小子貧，從早貧到晚。你以為我是太後，你就成了皇帝啊，想得美。」

卓玉也笑，順便把書包放了下來。他看著前面的那個男孩，心裡高興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