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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的最後一天，烈日當空，熱氣騰騰。考場里的電風扇吹得卓玉的英語試卷一飄一飄的，他只好使勁用手按住不讓它真的飄起來。他特認真在答題，在草稿紙上刷刷地寫英語作文，又刷刷地謄在試卷上。汗水哧溜溜從額頭上流下來，流進胸口，癢得人心裡難受。

當考試結束的鈴聲最後響起時，一切都結束了。

卓玉深吸了一口氣，等老師收了他的試卷之後有些失落地走出了考場。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考得特好？」池真一出來就拉住了卓玉。

「還行吧。」

「別謙虛，你可是我們的英語小王子。」池真拉住卓玉就不撒手了，有些傷心，「那，那你今晚真不去了？」

「我還得回去收拾行李呢。」卓玉垂著頭。

「那，那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池真的語氣里都帶著哭腔了。

卓玉的眼睛也有些紅了：「能，肯定能的……」

「我真捨不得你……」池真一下抱住了卓玉，臉埋進卓玉的肩膀里就開始哭，「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們，我們一起讀九中的高中部不行嗎……」

卓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輕輕拍著池真的背，安慰著。

「你今晚去的時候，也，也替我祝他生日快樂。」

英語考試是在早上結束的。中午卓玉他們班有一個告別筵，卓玉沒有去。他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已經整理好了大部分行李。

卓玉媽媽死得早，他一直和爸爸相依為命，所以對爸爸的感情很深。卓玉爸爸是一個很樸實的男人，有很不錯的修車手藝，所以一直在一家修車店幫工。這是一家挺有名氣的修車連鎖店，老闆賞識卓玉爸爸的手藝，讓他在另一個城市開的新店擔任「高級工程師」。修車也的確是一門技術，卓玉爸爸有職稱證書有經驗手藝，遇到這樣的好機會自然是不會放棄的。那裡工資薪酬高，也有省里有名的高中，卓玉成績又好，要考上肯定沒有問題。

「你先吃飯吧，吃完飯收拾一下，我們下午五點的時候出發。」爸爸急急忙忙拿了東西，「我先過去店裡一趟，要走的時候回來接你。不要的東西就放在外面，會有人撿去的。」

「知道了。」卓玉輕輕應了一聲。

等吃過了飯刷好了碗，卓玉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那扇透著陽光的窗戶發獃。

他真的要走了，告別他的童年記憶，離開他的少年時光。再不會有人纏著他讓他抱著轉圈，再不會有人在巷子口喝著牛奶等他，再不會有人騎著電動車載他穿越人海，再不會有人輕輕敲著他的窗戶邊喊那一聲幹凈的「喂」。所有的一切都將隨著這個初夏的流逝成為尾聲。現在，就還差一個句號。

卓玉為卓宇準備的生日禮物就擺在枕頭旁邊，被一個特好看的紙袋子裝著。卓宇欠他一把傘，他欠卓玉一個禮物。如果互相虧欠能讓故事不完結，他就永遠不會還。但有時候虧欠只是一個借口。

卓玉遲疑了好久，終於拿起了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